生日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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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本是平常事，无需刻意，无需张扬。但随着一年一次的生日，人生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 十岁那年，我拽着母亲的衣角问“娘，我什么时候出生的啊？”母亲因生孩子太多了，也由于生活窘迫，没有为孩子庆祝生日的习惯，连我的出生时间都记不清了。二哥仿佛记得我是农历4月中旬x天，新历5月中旬x天出生的，我的生日了就定格在这一天，以后填表办身份证都用这个日期。 记得上小学五年级时，我想起自己的生日。我问母亲，“娘，今天是我生日吧”？母亲说“是吗？那就煮点番薯丝（红薯切成丝晒干）汤给你吃了”。母亲用柴火熬好了一锅红薯丝汤做我们家的晚餐，也算第一次为我庆祝生日，也是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母亲为我庆祝生日。那碗红薯汤很甜，很甜，我品味一生…… 一个偶然的机会才知道，我的二姐也是这一天生日。如果没有错的话，这一天是母亲两度受难的日子，母亲是欣慰的，因为同一天，她得了两个孝顺的千金。一年，我去惠州参加同学会，碰巧是我们两姐妹的生日，我带上蛋糕，与姐姐一起在惠州过了一次生日。这也成了唯一与永远了。 前年，侄女给我致电，“祝姑姑生日快乐”，一旁的大哥愕然“你姑姑怎么可能是上半年生日？”哥哥马上接过电话“你怎么可能是上半年生日的？记得母亲怀你六七个月时，到公社开会，顺便来学校来看我，己是下半年了，一个同学还讥笑我，说你妈妈肚子起鼓了，我差点与他打架了，你应该是十月份以后生日……”。到现在，我还搞不清楚自己生日到底是哪一天。只能将错就错，身份证上记录的生日就是我的生日了。说实话，生日只是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而己。哪一天生日又有什么所谓呢？ 我们全家只记住母亲的生日。每年的农历9月22日是母亲的生日，我们都会提前在9月20日为母亲庆祝生日，这也是我们家兄弟姐妹亲戚朋友团聚的日子，这一天家里最热闹了，无论我们身在何处，都会赶回那热气腾腾的家，回到母亲那洒满阳光的家，享受母爱的温暖，亲人团聚的温馨。 与老公相识后，我的生日成了老公最重视的日子。翻开一个结婚时添置的小皮箱，这里珍藏着一堆发黄的旧信笺，写满了老公的心语。还有满箱子老公精心挑选的礼物，有几毛钱的塑料玫瑰花，几元钱的指环，几十元钱的音乐盒……无论贵贱，对我来说，每一件礼物都是那么珍贵，都是一份沉甸甸的心意。 一次生日，老公送给我一条金手链。我带着走在人头攒动的莲花路上，手链被小偷抢了，我心痛不己。老公没有责怪，第二年的生日，他不声不响，跑遍所有的珠宝店，买回一条款式一样的手链。收到这份礼物，我如获至宝，从此再也舍不得带了，小心翼翼的珍藏着这份礼物，珍藏着一颗金子般的心…… 母亲走了，与我同一天生日的二姐也走了，从此，生日成了我心情沉重的日子。成了我思念母亲，二姐的日子。我与爱人说，以后不要为我庆祝生日了。 不管我说多少个不愿意，每年，爱人还是坚持着一份礼物，一桌美味佳肴，一帮亲朋好友。只是为了不让我难过，总是把时间提前一天。我身边的晚辈、朋友为我送上祝福与快乐，一班人点燃蜡烛，唱着生日快乐歌，吃着蛋糕，我的心总是幸福掺杂酸涩…… 每个人的生日都是母亲的受难日。要说庆祝生辰，鲜花应该献给母亲。我母亲生了九个孩子，连接生婆都没有请过。母亲说“别人是躺着生孩子，我是蹲着，拿张席子放在地上，手抓住木梯，手脚用力，自己接生，拿剪布用的剪刀，用火烧灼消毒，就这样剪断脐带，自己包扎…… 母亲懂草药，是家乡的半个郎中，也学过接生，因忍受不了血腥的场面而放弃了做接生员。自己的孩子就自己接生了。 孩子出世母亲受罪！死神亲吻！我常常幻想着母亲生产的情形。 肚子宝宝不安分的拳脚，浪潮一样涌来的宫缩，剧烈的阵痛，（用切肤之痛己不能够形容生产之痛。会阴侧剪的产妇不用麻醉药，剪刀剪下去，己没有疼痛的知觉。）母亲像置身盛夏火炉中烤炙。黄豆大的汗珠如瓢泼的雨水，浸染每一根发稍与衣被。遍体的筋络都在母亲白皙薄嫩的肌肤里，暴涨成缕缕青经，四肢与身体猛烈的抽搐着，鲜血直流，热热的，粘粘的，鲜红鲜红的。母亲的脸由红变青，变紫，变黄，最后苍白得像纸。平日里美丽端庄，淡然镇定，桃腮带笑的母亲，在强烈的绞痛下，头发凌乱，温柔的眼神，一时紧闭，一时睁园，牙齿紧咬，朱红的嘴唇，变得灰白，印着清晰可见的牙印，一时颤着，撅着，扭着。此时的母亲早己成为一个勇敢的斗士，手脚用力，在挣扎，在搏斗，在忍耐，在抵抗，在等待…… 死神也为母亲的坚强而却步…… 母亲逃脱了死神的亲吻，精疲力竭中迎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母亲笑了，笑得很灿烂，很甜，很美，像天使，更像圣母…… 母亲是快乐的，幸福的，她永远认为这痛苦是值得的，因为这是生命的种子在繁衍，是世代的承传，是自己的使命，她仿佛看见自己孕育一个个王子与公主…… 母亲活着时，我们兄弟姐妹与亲友年年为她庆祝生日，说来惭愧，我们从来没有为母亲买过蛋糕，点上蜡烛，没有一起哼一曲生日歌，真后悔也！希望穿越时空，为母亲点上蜡烛，梦呓里为母亲唱一曲《祝你生日快乐》。我明白，母亲不是希望我能给您过生日，也不希望蛋糕有多大，场面多热闹，只是希望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好好活着。 人生是一个舞台，人生是一场博弈。有人登场，有人谢幕，有人降生，有人别离。有时像缤纷的礼花绚丽多彩，有时黯然神伤，有时宛如“炼狱”。岁月是灵魂的洗礼，无论过程怎么样，一定好好活着。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就是对母亲最好的告慰！ 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每个人都从生日那一天，开始自己的人生历程，生于尘，归于土。我们都在承前启后，我们都要为人子女，为人父母，都要承担家庭与社会责任。过好每一天，不枉尘世走一回。 在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过好每一天，也是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相信，这是母亲最想看见到的，好好活着，就是对母亲最好的孝敬，活着，为我，为亲人，也为天堂的母亲！ 羊羔跪乳，乌鸦反哺！生日，不在意怎么过，我只酌一杯清酒，敬我亲娘！感谢母亲给我生命！ 整理：zhl201612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