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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点】年轮(散文)

优美散文2021-04-02154举报/反馈
摘要:感谢我的父母在那个艰苦的年月里给我种下学文化的种子,给我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感谢生命中所有的遇见……

【看点】年轮(散文) 谨以此文追忆远去的时光,致敬那些年的人,那些年的事!
  
   一、失望
   1974年的冬天,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刺骨的寒风夹杂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正扬扬洒洒地向大地飘散着。
   时令己到腊月,厚厚的雪弥漫着整个世界。山川大地,村落房屋,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黄土高原最严寒的隆冬己经到来。
   哇——
   一个婴儿的啼哭声划破天际,清脆而响亮地向这个世界宣告着她的新生。她的到来,唤醒着这很久很久的沉寂与宁静,天地一片祥和。骤然一新地焕发着新的喜悦和蓬勃的生机!
   可是她的降生没有给家中带来一丁点的喜悦,反而使原本清贫的家庭雪上加霜。
   奶奶一见又是女孩,转身就走。爸爸一声不吭地照顾着土炕上的妈妈。纵然有千百个不愿意,妈妈仍然疼惜着我——这个家中第五个女孩的我。
   “叫改吧?希望再生的会是个男孩!”妈妈喃喃自语,声音小得只能自己听见。
   很久后,爸爸才点了点头,就这样,我也算有名了。
   没来得及坐够月子,年关就在眼前了。我出生第三天,瘦小的妈妈就拖着虚弱的身体开始给新年做准备。
   再有24天就过年了。
   不管怎样,不能让孩子们饿肚子。
   倔强、好强的妈妈开始掀糜子、推围子、摊黄黄、蒸软馍。年仅十岁的大姐给妈妈帮忙锅上的事,八岁的三姐跑前跑后地打下手。妈妈抽得哪怕一点点空,还得给我们缝制衣服。
   爸爸去沟里背柴,一家人都热火朝天地忙活着过年这个大事情。
   听妈妈说,为了能填饱肚子,她和爸爸做过很多努力。但由于人口多,劳力少,又是按工分分粮,家中的口粮总是不够,时常是寅吃卯粮。他们就不得不找村里的好心人张口借,可在那个年月里,谁会有多余的粮食借人呀?日子过的那个苦呀,真是无法用语言描述。
   爷爷奶奶倒是富足,却很少来看我们,更别说接济了。
   贫穷虽磨灭了亲情,却也造就了人性。
   爸妈说我打小就聪明。白白胖胖的圆脸,逢人就笑的眉眼,很讨人喜欢。包括1976年妹妹的出生,爸爸一有空就会抱着我。
  
   二、口渴
   我总是和冬天有缘,1976年的冬天,天冷的刺骨,房檐上的冰柱明晃晃地挂着。
   爸爸抱着我去队里的饲养室喂牛。那个时候没有电,照明用的是煤油灯。
   来到饲养室,窑洞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能听见牛铃声响,牛儿在悠闲地咀嚼着。适应了会儿,爸爸划了根火柴、点了煤油灯就去给牛拌草料。
   我自己在窑里的土炕上坐着玩。看着一闪一闪的豆大的光圈,好奇得眨巴着眼睛。可能是渴极了,我看见煤油灯里有液体,想着一定能喝,便拔掉灯芯,端起瓶子,“咕咚,咕咚”地一口气把煤油喝了个精光。
   当爸爸发现饲养室里一下子变黑了,他立刻摸黑跑过来,抱起我,闻到我满嘴的煤油味,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赶紧从瓮里舀了一瓢饮牛的水往我嘴里灌。喝了煤油,又喝了脏水的我,撒了几泡尿后,又欢蹦乱跳地跟啥事也没发生一样。
  
   三、骨折
   冬天虽然漫长,总也抵不住地球的旋转,日月更替。
   春天还是在不经意间绚烂起来。
   山桃花开了,片片红霞似地装扮着田野;杏花儿红了,引来蜂蝶飞舞;柳枝也开始舞动着腰姿扭了起来,成串成串的柳絮如毛毛虫般乱飞,钻进衣服里,弄得人直痒痒。
   一群孩子们,撒着欢儿地到处去野。四姐带着我一起跑,她不停地呵斥我,嫌我是累赘,害得她都不能跑到前头。
   我跌倒了,不哭。爬起来再跑。
   终于,前面的孩子停下来了。大家站在羊圈的窑背上,对着那一处处红的黄的紫的花儿指指点点,热烈地讨论着,眼睛里写满了羡慕与渴望。
   四姐自告奋勇,豪情万丈地说:“我去,我去给大家折花!”
   她手拉着窑背上的杂草或突出的树枝,脚蹬着凸起的树根,另一只手尽力地去折那些野花,分给每个小伙伴一束。看着大家眼里的满足与感激,她那种成就感都得意地写在了脸上。
   也许是生气她路上的种种虐待,我不看她递花的手,也不看她等我接花的眼神。便任性地独自走到崖边,手还没有触到花茎,脚却踩空,跌倒,打滚,飞速地往羊圈底下跌去。
   一群孩子吓懵了,不会叫,不敢跑,瞪着眼睛聆听着我扯开嗓门的哭嚎。
   路过的人立刻找来了正在上工的爸妈。他们飞快地从小路跑到羊圈跟前,找到了躺在地上大哭特哭的我。
   手刚触到我,我又发了疯地狂叫,再一看,这时的胳膊已经肿得变了形,衣服也很难脱下了。
   他们抱着两岁半的我回家。用剪刀剪开我的衣袖,胳膊又红又肿的,像根特大号的红萝卜。看着我哭花了的脸,一身的泥巴,闻到我满身臭臭的羊粪蛋的味道,妈妈也忍不住直掉眼泪。
   工分不要了,他们便让大姐看着小妹,平抱着我急急地向二十几里地以外的县医院奔去。
   小路近,他们抱着我疾步如飞。走惯了山路的父母,很快翻过了大山,来到直通县城的大路上。爸爸见车就挡,很快,一位好心人开着拖拉机停下来,载着此时狼狈的爸妈来到了县城,爸妈把我抱进医院。
   医生是邻村的一位姓田的叔叔,他看了我的伤势,很平静地告诉爸妈:“别怕,娃小,骨头长的快,你把娃的胳膊用硬纸板包着,再用宽一点的绳子吊起来,没几天就好了。”
   爸妈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谁知肚子却“咕咕”地叫着,这时,他们才想起一路小跑,着急上火得忘了吃午饭。
   反正娃也没事,他们便找到了一个小饭馆,抱着我坐下来。花了两毛钱,很奢侈地要了一碗羊杂碎,便头也不抬地吃了起来。
   更可喜的是邻座的一位城里人也买了一碗,却嫌不好吃,便给了此时狼吞虎咽的我的爸妈。这样,爸爸妈妈花了两毛钱,吃了两碗倍儿香的荤食,心里乐开了花。
   爸妈在回家的路上不停地说,改一定是一个福娃。摔骨折了竟然没有花一分钱的医药费,咱两人还落了个肚儿圆,吃了顿像样的饱饭。这样他们更加倍地呵护着疼爱着我。
  
   四、希望
   1979年的四月,阳光异常的明媚,它发出柔情万丈的光芒,无限怜惜地看着地球上的万物。
   花儿铆足劲儿地像比赛似地竞相开放,整个世界也变得诧紫嫣红起来。引来无数蜂蝶歌咏吟唱。苜蓿花儿紫莹莹的,庄稼也不甘落后,长势喜人。
   久违的弟弟降生了。
   终于让妈妈美美地舒了口气,弟弟的出生,也着实让妈妈扬眉吐气了一次。奶奶和姑姑轮番伺候月子里的妈妈,谁也不再给妈妈角色看。
   后来妈妈告诉我,除了大姐,弟弟是第二个在医院出生,又让妈坐足了月子的人。
   弟弟是家里的希望。有希望的日子就有奔头,爸妈更加努力地干活。
   妈妈是个勤快做事麻利又很干净的人,只要有人提出帮忙,妈妈总会满口答应,即使晚上不睡觉,也给人家做到最好。
   有工作组来队里监督工作,一定会派饭给妈妈。北京知青上山下乡在村里住,妈妈总是像家人一样关心他们,给他们做吃的,缝补衣服。
   记忆最深的,是一个知青冬天手脚都冻烂了,妈妈给他缝了个袖套,纳了一双棉鞋,里面都装上厚厚的棉花。那个知青后来发达了,他来我村专门看望过我妈妈,说我妈妈是他的恩人。
   妈妈用她勤劳的双手帮助过很多人,这些被帮助过的人都很感激妈妈。他们把一些衣服,吃食时常送给我们,使得我们在那个年代里日子不再那么苦。
   所以,我时常在想一句话,你只管善良,上天自有安排,我也相信人是有福报的!
   爸妈的勤劳付出,让我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依稀记得,我家的墙上时常贴着爸爸的奖状,种粮冠军。粮食万元户。至少在记忆里,虽然饭菜不是很好,可我们好像从来没有饿过肚子。穿的不是很漂亮,但一直都得体保暖,比起很多人我们是幸运且幸福的。
   爸爸不太说话,却是个很讲究的人。过年时他会花几分钱买一大张白纸,然后用涂料画一幅很漂亮很喜庆的红色牡丹,贴在炕墙的最中间。记忆中的牡丹一直很红很亮,它开在我的心里。
   爸爸会贴窗花,格子形的窗框在爸爸地装扮下,变成很美很美的图案,各种颜色,红的、紫的花,绿色的叶子,美极了。
  
   五、上学
   春去秋来四季更替。
   跑着走着,我也一天天的长大,看着同岁的小伙伴一个个地去上学,我也吵着要去,爸妈拗不过我,便答应了我的请求。
   1982年的夏天有些漫长,时间总在等待中度过。
   麦收后不久,妈妈抽空给我缝了个布包包,两层布,一条长带带,往脖子上一挂,我蹦着跳着和四姐,小妹一起向学校跑去。
   我们拿着爸爸从地里挖下来并绑好的野扫帚,在班长的带领下扫着土院子。
   教室里乌烟瘴气,院子里尘土飞扬。我们的脸被汗水,泥水交汇着,像极了一张张揉皱了的旧地图。
   眼睛里的光芒却是褶褶生辉,即使满身的灰尘也无法掩饰我们要上学的无限喜悦。大家拿着扫把,自觉地清扫。没一会儿,就拿着扫把追逐打闹,扫了半天,地还是不干净,人的身上头上更不干净。大家咧着嘴,看着对方不停地傻笑着,谁也不说谁脏。
   老师终于来了。
   爸爸的同胞三弟——我们的亲三爸,他看见我,看见四姐,还有打算蹭学的小妹。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叫我姐妹三个站在一排,大声喝道:“谁让你们来的,带学费了吗?”
   四姐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低着头不停地用脏脏的手卷着脏脏的衣角。妹妹吓得不敢出声,不停地掉眼泪,不停地往四姐身后躲去。
   “回去拿钱了,再来上学。”三爸命令着,头也不回地去了他的办公室———另一孔窑洞前,拿出钥匙,开锁,推门,关门。将呆若木鸡的我们关在门外。
   没有了刚才的喜悦,我们斗打败了的公鸡耷拉着脑袋,踢踏着碎步,在同学们怪异眼神的注视下,缓缓地往家走去。
   栅栏门敞开着,我们三个一排排站在妈妈面前。拿着簸箕簸麦的妈妈先是一愣,还没有来得及问,妹妹“哇”地大哭起来,这一哭,妈妈啥都明白了。
   妈妈拉着我们又一次去了学校,她央求三爸先让我们上学,钱随后就给,不是今年麦子刚收了吗?交公粮后就补上孩子们的学费。
   “六块钱呢!三个娃,六块钱!我拿啥补?别废话,交钱就上学,不然就回去!”
   三爸很鄙视地看着瘦小的妈妈,狠狠地甩摔出这句话来。
   妈妈有些尴尬,空气像凝固了似的,突然想起了什么,妈妈眼前一亮。
   “老三,那是这,你前一段时间借了你哥十块钱。你先用那垫上,后头还四块就行了。先让娃上学!”妈妈的声音不再那么小。
   “回去,谁和你穷鬼说多余话咧,辣子一行,茄子一行。没钱,你把你那些女娃引回去,少打搅我,我忙得很!”
   三爸摆摆手不耐烦地说完,推开妈妈绕过我们姐仨向另一座窑洞——教室走去。
   妈可能伤了面子,但她很坚定地说:“娃,没事,妈一定要你们上学。”就这样,我们又跟在妈的身后,一声不吭地回家了。
   爸爸性格木讷,言语很少,一点事都不管,不愿意和三爸理论,更别说怎么去交涉我们上学的事了。对于这样的爸爸,妈妈也束手无策。
   第二天早上,听着学生们唱着《二小放牛》的歌儿回家吃饭了。我们全家人都不说话,那顿饭吃得死气沉沉,饭菜索然无味。
   妈是个很要强的人,她和爸都知道学习对于我们的重要。一夜未眠的妈,又去了三爸那问他要钱,说学校已经给我们安排好了,去邻村上。人家也催着要报名费呢。三爸不想给钱,就答应妈妈让我们下午去学校。
   因为这一出,每次看见三爸老师时,我们总是战战兢兢的,生怕他找我们麻烦。事实上,他根本就不正眼看我们。
   贫穷让亲情荡然无存。
  
   六、写字
   记得那个时候只有两门主课,语文、数学。两本辅导资料——《读读记记》《想想算算》外加体育、音乐和美术。
   那时上学很轻松,基本没有家庭作业。吃饭放学的时间特别长,上自习的时间也多,老师时常不在教室。
   当写完了必须交的作业后,为了节省本子铅笔,也是为了打发时间,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在院子里写字上自习。写字用的笔就是把用过的废电池小心的砸开,取出中间的电池棒,用纸或者草擦掉上面的黑,再用脚在地上不停地擦来擦去,这样,写字的笔就做好了。
   我们用电池棒在地上画一个长方形的框框,框框顶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就在框框里写学过的生字或者抄课文。
   其实就那么一本语文书,字也不多,天天写,天天写,早就该写的滚瓜烂熟了。可那个时候偏偏不知道学。上学玩,放学也玩儿,根本就学不到什么。只是觉得和很多小伙伴在一起,可以不用干活,不用带弟弟,图了个清闲。
  
   七、同学
   和我一起上学的还有另外三个人。两个比我年龄小。跃进是我村里四爸家的大孙子,家里娃少,家里情况很好,父辈只有兄弟两个,现在又是长子长孙,集千般宠爱于一身。
   杨升,我邻家大伯的二儿子。大伯是有单位的公职人员,家里有三个孩子。上面有个姐姐,一个哥哥,杨升是最小的,1977年生的,家庭条件自然优越,好我们不止百倍。

(责任编辑: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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