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遇见美好（散文）

一夜雨后，路面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空气是清新的，草木是湿漉漉的；阳光遮掩在云隙，不再炙烤，多了一些温存。
　　 人行道上，一个中年男人走在我的前面，提着包，穿着干净体面，应该是跟我一样，去单位上班。他一边走，一边不时地弯下腰在地面捡拾着什么。几个月前，也是在这条路上，我遇见过他；也是一样的雨后，一样的情形，只是那时我急着赶路，没有在意他在做什么，甚至没有看清他的样子，只看着他的背影。而今天我出门早了一点，坐车也很顺利，我可以不紧不慢地就像散步一样地走路。他的举动让我好奇，我决定走得离他近一点，看看他在捡拾什么；我甚至想跟他打个招呼，问问他在做什么。
　　 我走过他跟前的时候，他刚好又弯下了腰，我发现他竟然是在捡拾蜗牛。雨后的草丛里爬出来很多蜗牛，它们爬上了道路，有的就被人踩死了或被车碾碎了，如果它们此行的目的是要穿越这条几十米宽阔的大道，那它们成功的概率很小，几乎都不能存活。这就如那些非洲草原上的角马要涉水过河一样，而河里潜伏着凶残丑陋鳄鱼，只不过换成了对此毫无意识的行人和车辆。我忽然明白了，原来这是一个好心的人，他是担心这些小蜗牛被踩着了。我停下脚步等他站起身来，我要向他问好，赞美他一句。我说“师傅，你信佛吗？你是在捡蜗牛吗？”他抬头对我笑了笑，说“是啊！一下雨这些蜗牛和蚯蚓都爬了出来，很容易被人踩烂了，我把它们捡起来再放到草丛里去。”我说“这条路这么长，总有一公里多吧，这么多的蜗牛你怎么捡拾得尽呢？再说，它爬出来自有爬出来的道理，你把它送回去了，等你走了以后，它还是要爬出去的，因为它有它的道，有它的目的，这样还是避免不了被踩死的结果，这也许就是它们的宿命吧！”他楞了一下，喘口气说：“能捡多少就捡多少吧，我也要上班赶路，看见了不捡，心里不安！”我说你真善良。他谦逊地向我道谢，然后继续向前走了。我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心想，这是一个多么好的人啊！他的心，如此柔软！他的善行发自内心，是一种不忍之心，不善不安。他也不是偶尔为之，我们第一次相遇，他也是在做这件事情。
　　 我也是一个内向善的人，但那只是偶然，更多的时候我是麻木的。我差不多每天都要走在这条路上，看见花、看见飞鸟、看见天光云影，我会心生感动；看见蜗牛小虫这样的行者，却无动于衷从未不安。去年夏天我在广州从化的温泉山庄里面也捡拾过一只硕大的蜗牛，那是因为我从未见过如此硕大无朋的蜗牛，也是在雨天的路上背着自己的房子踽踽独行。我觉得它长这么大不容易，一定是修炼成精了，它也许是要在雨夜穿行这条马路到对面的草地上去赶赴一场约会的，不应该就这样死在路上，恰好遇上了也是在雨夜撑伞独行的我，于是一念缘起，我把它捡起来扔到离马路很远的草地上去了。但在我的小园里也有许多蜗牛，多到可以捡拾一簸箕，我却毫无对待一个生命的态度把它们都装进了水桶沤成了肥料。只是因为它们侵入了我的小园。善，与不善，在许多时候是要看是不是侵犯了我的利益，在无关紧要的时候我可以善，在有所冒犯的时候，我毫不留情！
　　 在这个潮湿的早晨，我有幸遇见了一个善良的人，遇到了一件美好的事，也遇见了自己的另一个心。
　　 我有些后悔自己的自作聪明，做了“愚公移山”里那个“智叟”的事情。我实际是提示了他做一件事情的意义。或许他以前真的没有想过这些小动物为什么要穿越马路以及在获救以后还会不会再爬出来；或者说他除了出自善良的愿望并没有去深想这件事情，如果他真的想明白了这件事情，那么他以后还会不会这样做呢？人做每件事情都会有意义的考量，我的考量就是这件事情值不值得做是不是徒劳无益的。但每个人对于做一件事情的意义的考量为什么要一样呢？这里面实际是有高低之分的，在我认为是没有意义不值得去做的事情，在他的动机里，这个意义就是内心的安宁。我希望他忘记了这个早晨，忘记了与我的相遇以及我说了什么，继续按照自己的心去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吧。
　　 2020年8月14日
　　
　　 （原创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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