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雨中陌路情（散文）

原本蔚蓝的天，突然飘来一片灰暗暗的乌云，像一股潮水，涌动着铺展开来。只瞬间，就下起了雨，而且，有要越下越大的态势。
　　 郊外空旷的马路上，除过稀稀拉拉的几棵银杏树和两位行人外，想找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只能任雨肆虐。
　　 一开始，我和两个行人一样，还都是抱头鼠窜，企图能逃脱这场令人措手不及的雨水袭击。可跑了没几步，方察觉，毫无一点作用，再跑也是如此了，离最近的一个小商店还要一千多米呢，根本跑不出雨的魔掌。索性，放慢了脚步，无奈地任雨疯狂。
　　 我直接来了个雨中健身，一边走一边挥胳膊踢腿让全身活动着，只要不感冒就行，毕竟已经立秋很长时间了，我这已经快半百的身子骨要是着了凉，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咳嗽起来，会引起周边人的连锁反应，说不定，面临隔离了。
　　 拐过十字路的弯口，我看到前面走着一位老人，她驼着腰，两手捂着头，步履蹒跚地在雨幕里走着，显得很吃力。怎么看，这位老人也在古稀之年了。
　　 老人在一棵比较大的银杏树下站了站，好像想躲雨树下。可这雨下得太大了，银杏树下也已是滴水如注。
　　 老人抬头看看天，似乎叹息了一声，很无奈，继续往前走了起来。
　　 突然，走在人行道上的老人脚下一滑，摔坐在了地上。
　　 两位行人和我一样，先是一惊，步子迈得快一点，似乎又都是心照不宣地一致，很快停下了脚步。我知道，他俩和我一样在担心，担心如果去搀扶老人，行动付诸后，说不定会有永远扯不清的问题在等着。
　　 可能是摔重了点，老人家在地上坐了好一会。
　　 雨，还在下，很无情。
　　 老人缓了片刻，用手扶着地，想把身子支撑起来，几次都没成功。最后，她不再坚持继续，放弃了。
　　 两位行人很同情这位老人，看着她摇了摇头，绕过老人，快步走了过去。
　　 我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做决定，毕竟，我只是一个城市打工人员，上有老下有小，经不起折腾，即便拍照留证，也会被质疑是事后伪造的。可是，不去扶起老人，又担心老人家真会出问题。
　　 这可真是遇到了两难，我的确是有点不知所措了。
　　 这时，一辆电动车溅着水花驶了过来，刚走过老人不远，就听后座上坐的小孩子在大声喊叫：“妈，妈，停下！快停下！”
　　 电动车的后灯一亮，停住了，小男孩跳下车，快步跑向老人，拽着老人家的胳膊，用足了气力，扶起了她。
　　 刚开始，我以为这个小孩是老人的家人，可走近一听，原来不是。
　　 扶起老人家后，小男孩脱下自己身上的雨披，给老人披上，还细心地为老人擦擦脸上的水珠，一边擦一边问道：“老奶奶，您的家在哪呀？下个雨您跑出来干什么呀？看看您，衣服都湿透了。”
　　 我赶紧掏出手机，拍下小男孩扶老人家的整个过程，心想，要是老人讹这小孩子，我用证据来说话。
　　 老人告诉小男孩说，她是出来散散步，走动走动，结果转了两圈就给转迷糊了，刚找到回家的路又碰上了雨。她还告诉小男孩，再走没多远就到家的小区了。
　　 “老奶奶，那您走路要慢一点啊，小心别再滑倒了。我要急着去上课，不能送您回家了。老奶奶，小心点啊？”
　　 小男孩说完，双手护着头，跑回到电动车前，回身向老人家挥挥手，坐在了后座上，将头钻进妈妈的雨披里。
　　 骑电动车的孩子妈妈转过身，拍拍身后的儿子，笑了笑，很是心疼，尽量把雨披盖住儿子的身子。随后，说了一声：“宝贝，坐好了，我们去学校。”
　　 电动车走了以后，老人家突然叹了口气，埋怨起自己来：“我也真是老糊涂了，连人家孩子叫什么都没问一声。”老人家说着走近我，问我：“这位同志，你能不能把你刚才拍的视频发给我的闺女，我有她的电话，号码我记得很清楚。我闺女的手机也能拍视频，我都看过。”
　　 老人家的话让我有些不理解，难道，这位老人真的连小孩子都想讹人？我虽这么想，但又不好直接说穿，只有婉转解释道：“老人家，这个视频只能说明是小孩子来帮您的啊，其他也代表不了什么，您要它是没用的。”
　　 老人家听完我的话，先是一愣，接着笑了：“我听明白了，你是怕我碰瓷啊？”老人家摇摇头，“我知道有碰瓷的，咱不能做那没良心的事。我的意思，有你这视频，我是想让我家闺女对着相片，想法找到这个孩子，要好好感谢他才是。要是没这个好孩子来扶我，我现在还在地上坐着呢，后果啥样，咳，就难说了。你说，是不是？”
　　 听老人家这么一说，我有点尴尬。我想，此时，我的脸一定很红。
　　 随后的一路，我一直把老人家送到小区的大门口。
　　 雨，停了下来。
　　 望着老人家走进去的身形，心里掠过一丝阴影，如果都似我这般，那自己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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