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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一路向苍穹 (散文)

优美散文2021-04-0368举报/反馈
摘要:我渴望寻着季学长,潘教授,杨振宁先生,波尔,牛顿乃至爱因斯坦的脚步,从我们眼前混沌的真理之海的波涛里,舀起一瓢细品——若果真能如此,此生无憾,足矣,足矣!

从小学二年级开始,我的小学基础教育阶段都是在江苏省度过的。彼时还不知道江苏省在全国范围内都算得上是一个教育强省,毕竟那时,我还只是一个上小学的孩子,哪会有心去关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是现在看去,感到庆幸的是,与我老家安徽六安的小学教育相比,我在许多年前接受的小学教育,比现如今六安市内绝大多数的小学都要先进,都要更贴近于素质教育。
   记得上小学的那会儿,总会在不同的场合被不同的人问及:“你长大了想干什么?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也总是会毫不羞涩地脱口而出:“我要当科学家!”
   记得特别清楚的是一次座谈会。那时候我应该才读三四年级,却能有幸和五六年级的学长学姐们在一起交流,这样少有的机会自然叫我心潮澎湃。那次小会上,大家交流的话题之一,正是“说说你的梦想”,而我狭隘的世界被彻底打开了。原来啊,梦想可以那么丰富多彩,而不一定非要做什么“家”:做一名记者,写一本小说,完成一次环球旅行……他们都是可以被称作梦想的;原来啊,科学家是很大很大的一个概念,他包含了地质学家,考古学家,天文学家……那一次小小的座谈会带给年幼的我的启迪与震撼,绝不是简单的几个词几句话就能轻易概括描述得清楚到位的。从那以后,我便暗下决心,科学家还是要当的,但是还应该具体选择一个方向。
   后来,我读了一本书,名叫《十万个为什么》。这应该是一本很老套的书,几乎没有什么人无所耳闻。我至今也不知道这本书的原版到底是什么样的,只记得小学时候我读的那一本主要的关注点在航天上。我至今记得那本书的封面:一个宇航员,穿着帅气的航天服,站在外星的泛红土地上,正用自己的手表与在地球沙滩上度假的人视频通话。那是多么神奇的一番景象!那本书是全彩的,精美的图画搭配上易于理解的文字,对于一个小学生而言绝对是一本足以超越想象力边界的“魔书”。“宇航员在外太空穿什么?吃什么?他们在宇宙飞船里为什么会飘起来?航天器里的水滴为什么总是那样滚圆?宇宙飞船是怎么飞上天的?NASA打算什么时候让人登录火星?我什么时候也能去火星看看……”每一个问题都在引领着年幼的我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现在想想,那真是一段生命中不可多得的快乐时光。年幼的“我”曾多少次在睡梦里,坐上了宇宙飞船,飞入了宇宙,登上了月球……那时,我的梦想已经悄然变化了,科学家不过是一群只能待在地面上争来吵去的呆板老头儿,只有宇航员才是真正的大英雄,大冒险家。于是,我将自己的梦想重新定义成了做一名宇航员。
   再后来呀,很不幸我近视了。在得知近视当不了飞行员更成不了宇航员之后,我彻底地和宇航员的梦想说了再见。“再见了宇宙,再见了火星,再见了太阳。”——虽然看似伤感,但彼时的我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小学升初中的时光里,“梦想”似乎成了一个与我并不相干的词,我不再做什么关于登上火星月球的晴天白日大梦,而是混混沌沌地陷入了儿时最初的迷茫。
   直到回到老家读初二,我才重新捡起了自己的科学梦想。
   初二的课程里,新添了一门物理课。这个词于我而言并不陌生,却并不真正了解其后的种种真义,直到课程开始。伽利略的理想实验证明了“力不是维持物体运动的原因”,泡沫能在水里漂浮是因为受到浮力的作用,水是一种比热容很大的物质……一个异彩缤纷,完全不同于日常经验的世界在浅薄的我面前打开了。一块石头竟然能不要人推着就会自己一直绕着地球跑,物体在水中受到的浮力竟然可以用理论推导出定量的表达式,冬天的湖边比较暖和正是由于水神奇的性质……一切的一切都叫我目不暇接,连连惊叹。记得上初二那段时间,周末回到家,我总会在睡前点着小台灯看物理书和物理教辅。有时候困意袭来,竟然也干出过趴在小书桌上睡着的蠢事。那些个夏夜,至今也依旧算得上是我短短生命中最为赤诚、最为幸福的夜晚。那些个夜晚里,我的身边没有同龄的伙伴,能与我交谈甚欢的,陪伴我良久的,是阿基米德,是伽利略,是牛顿,是一个个物理世界里奠基的伟人。毕竟,那个名为“物理”的世界太吸引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孩子了。毕竟,夏夜的苍穹太具有勾人心智的魅力了。那时,我其实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于心里暗暗埋下了种子:物理学,就是以后我要选择的路。
   再后来,上了高中,选择了学理科,物理的大门对我越敞越开,物理的世界叫我越发难以自拔。原来,叫尤里加加林进入太空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勇敢,更是牛顿的伟大托举。原来,科学家虽然只能待在地面,但他们的思考与想象早已经飞出银河,去到了更为广袤的宇宙深处,他们的思想早就把万事万物囊括在内,他们的理论早就开始一步步地逼近宇宙的本源。了解得越深,陷入得越深,自然而然的,我的疑问也就越来越多。爱因斯坦是怎么通过麦克斯韦方程组推导出光速不变的?量子力学中量子的叠加态该怎么解释?霍金的无边宇宙理论何时才能得到实验验证?哈勃常数至今至少存在百分之二十五的误差,到底该怎样逼近他的真实值?大爆炸理论不能叫我完全信服,它又该如何精进……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将我越勾越深,甚至会叫我寝食难安。在我看来,这都是些关乎人类对自然认知极限的大问题,一刻不解决,我便一刻难得心安。正是在这时,我的梦想进一步具体化了:我一定要研究物理,尤其是基础理论物理。我想看看黑洞里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番景象,我想试试爱因斯坦·罗森桥到底能不能成真,我想搞明白时间到底是什么,我想看看奇点前的宇宙是怎么样的,我想要理解我所生活的这个世界,这个宇宙,他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们人类,我们赖以生存的宇宙,究竟会演化到哪一步,能演化到哪一步……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量,在高考结束后填志愿的时候,我六大平行志愿的专业志愿的第一栏,都清一色地写着“物理学”或是“应用物理学”。最终,我来到了安建大,进入了数理学院,得以开始学习自己心驰神往的专业。
   回首往昔,短短十几载的光阴转瞬即逝。让我感到庆幸的是,不管是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不曾远离自己年幼时最初的单纯,不曾远离自己最开始的关于科学家的美好梦想。从“成为一名科学家”,到“做一名宇航员”,再到“我要研究物理”,直至现如今的“我的心在基础理论物理研究上”,我对梦想的坚持不曾变化,只是越发地精进,越发地具体,越发地清晰。
   书写至此,两个人影不觉浮现在我的脑海。
   第一位是我的科学偶像潘建伟教授。我记得他在《开讲啦》做讲演的时候,曾讲过这样一个小故事。当时,他与科大的前校长朱清时老先生漫谈,他说:“我就想搞明白为什么会有量子的叠加态,如果搞清楚了,我马上就可以死,没问题的。”老先生毫不留情地打击了他一下,说:“你不死,这个问题搞不清楚。”
   每每回忆起这个小故事,我都会深深地感到一种彻头彻尾的震撼,一种毛骨悚然、脊背发凉、头皮发麻的震撼。该是对科学怎样的一种热爱,才会有这样的决然!而科学,又该有多么美妙,才会吸引着那么多同潘教授一样的有才之人前赴后继地投身其中!
   另一位,是我们安建大数理学院的骄傲——季索清学长。在回母校时,他曾给学弟学妹们提出这样的建议:“苏格拉底说,未经审视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我最殷切的期望是,作为当代大学生,我们首先要对宇宙人生有一番大的思考,广泛接触古今中外人类的文明精华,领略哲学的广博和精深,科学的严谨和创造力,文学艺术的自然美和人性美,历史的兴替和沧桑,建立起人生大的格局;而后方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找到自己人生独有的意义,怀着卑微的情感在非常小的一方面有建树。这听起来很空洞,但确确实实是我们每个人都应该花时间认真思考清楚的问题。”
   其实,科学技术的发展看似将我们的世界变得更方便快捷了,却也在无形中将我们的世界越缩越小。有互联网的陪伴,还会有谁愿意在一个百无聊赖的夜里,关掉眼前的屏幕,走出去,躺倒在空旷的草地上,两目朝天,问起些无聊无用的问题呢?大家都在激烈的社会竞争中自顾不暇,周身疲惫。没有多少人会关心太阳何时会灭亡,关心那样的虚无不如关心明天的股市;没有多少人会问宇宙的深处是何种景象,问那不如去问今天的菜价……
   但很荣幸的是,我曾这么做过,这么问过,而且不止一次。每每在夜里躺在操场上面对星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与好奇心总会将我完全吞噬。宇宙苍穹,浩渺无垠,究竟何处是尽头?十四亿光年外的彼岸,又是否有智慧生命同我们一样,在寻根问祖,仰望星空?微渺的我们,究竟从何而来,又将前往何方?这些,不正是季索清学长所说的“对宇宙人生的一番大的思考”吗?
   很骄傲的,我已经寻到了自己的位置与方向。我渴望寻着季学长,潘教授,杨振宁先生,波尔,牛顿乃至爱因斯坦的脚步,从我们眼前混沌的真理之海的波涛里,舀起一瓢细品——若果真能如此,此生无憾,足矣,足矣!
   79,于安建大图书馆
  

(责任编辑: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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