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娟丨转让的毛裤头

作者简介：

张成娟：中学教师，老家东里。敬畏语文，痴情课堂。潜心读书，专注教研。偶舞文墨，淡守清欢。坚信文字会有穿透灵魂的力量，在每一颗相知的心灵开出妖娆的花朵，与许许多多的美好一一相遇。

转让的毛裤头

文/张成娟

初为人母时，激动又不安。不知道怎样努力，才能做一个称职的好母亲。

邻居是个贤惠优雅的全职妈妈。每当我风尘仆仆赶回家的时候，常见她安闲地坐在楼头的紫藤花架下织毛衣。发髻低挽，峨眉淡淡，笑语嫣然。彩色的毛线，在她肌理细腻的指间飞快地缠绕，谈笑间，抖落天机云锦，一件件时尚别致的毛衣就像母爱的招牌一样靓丽了她身边雀跃的那一双儿女。

羡慕她的手艺，更喜欢织毛衣女人衣香鬓影间散发出的十足的慈母气息。

心动不如行动。急火火买来针线花样，欣然开工！

一针，一针，一圈，一圈。毛线在我笨拙的手里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于有了裤腰的模样。可是，这针针线线里，藏着多少时间和精力！

半途而废？那不该是我的风格！可是……可是……

踌躇时，就想想初心兴致，想想儿子穿上我亲手织成的毛裤该如何的暖和舒适，想想丈夫疑惑的目光，还是横下心来，将毛裤进行到底吧。

一天，两天……一周，两周……忙里偷闲，见缝插针。牺牲了读书时间，占用了亲子时光。眼看西风渐紧，落叶飘零了。夜夜听着寒蛩的提醒，想那“促织鸣，懒妇惊”的句子，心里就不由得紧张起来。

赶紧放下书，洗洗手，织毛裤！织毛裤！

加针，数扣，分衩，平行，终于成了毛裤的“雏形”——毛裤头！

似乎胜利在望啦！

可是，接下来，就不得不舍下“毛裤”，忙碌起来，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承担教研课题，编辑学案教案，批改作业试卷，迎接各种检查验收；晚上回家，还是想读书写字，陪孩子画画讲故事……

冬去春暖，收拾过季的衣物，蓦然发现，我给儿子织的“毛裤”，依然是那分衩不久的毛裤头，依偎着一团团慵懒的毛线，无限委屈地缩在橱角。

一阵脸红心跳。

抚摸着毛裤头，权衡再三。继续？为这花不多的钱就能买到的毛裤耗时费力，耽误更多更重要的事？

坚决地摇摇头。然后羞愧地将这毛裤头连同相关的针线转让给了赋闲的邻居。后来这故事竟然成了邻里间茶余饭后取笑我的谈资。

偶尔，我也会孔乙己一般涨红了脸，振振有词地劝说她们。

《战国策》有言，“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表达母爱的方式有很多，更是一份终生的课业，为什么不能从长计议、统筹安排？最适合母亲和孩子的方式才是最好的呀！

我知道，总有一些母亲，为了照顾孩子一顿午饭而放弃外出学习的机会，为了给孩子省钱而把小病耽误成顽疾，为了所谓的相夫教子而名正言顺地封闭了自己……可是，如果这个母亲，只是孩子的保姆家务的奴隶，如果不在日常的工作与生活中打造最好的自己，怎么能够给孩子最高层次的引领最有价值的母爱呢？

母亲的格局，常常会注定孩子的结局呢。

其实，人生中的许多矛盾，何尝不需要理性的取舍？

取舍之间，见性情，也见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