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萧条是你的含义

记得在小时候，常常改变一个泉眼出水的地方，本以为可以改变它的源头，或者改变一股溪流本来的流向。长大后自己改动的小河流去了哪里呢?无从得知，而只留下了甜美的回忆。

小时候，经常把自己喜欢的花草树木“搬到”自家庭院，或者移到自家的麦田里，看它们伸叶开花，长大后却发现没有一株成活成材，然而美好的记忆长久的存活了。

童年的记忆里，故乡是绿色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所描述的都在那里。然而童年时似乎不太注意秋天和冬天，以及在这两个季节里的自然万象。当然，除了偶尔的大雪纷飞。

如今正值秋冬交替的时节，成年的我从城市归来，又踏上了这片童年时的乐土。如今却是群山乱树，群树无叶，都直刺着高冷的天空。冷是表层的，萧条确是它的含义。

我知道我童年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忧伤，带着这种忧伤归来，难免会觉得故乡更荒芜了，更凉了，但故乡的变化本身比我带来的忧伤更使人忧伤。时间似乎发霉了，时间在那儿停止在冷风中了。

走到童年的那片山野，出水的泉眼已被山体埋没，似乎自那以后那个地方再也没有出水，而是长出了一座小山。泉眼旁边的树木也都移位，它们被新生的小山聚力排斥，到更低的沟渠里去了。

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一枚去年的枯叶从头顶落下，击中了我的肩膀，我却分明的听到了它延迟的破裂的声音。时间时而回到遥远的过去，时而又跳跃到无望的现实，破裂的正是现实呢!故乡，萧条是你今天的含义。

今天，人影迟暮，留在故乡山野中的影子都已衰老。那儿只有几个走不掉的老者，或者还有几个同样走不掉的幼童，幼童幼小，甚至没有一点儿影子。今天，留在那儿的只是大自然自有自无的影，当我跟着一个人形似的影子前行，却寻得一棵枯树立眼前。

这已然是深秋，冬的白雪已经以霜的形式来临了，“霜重鼓寒声不起”，我以这样一句诗敲响了每一扇大门，自然是无人应我的。

在无人的山野上，旧的房屋都焕然一新，每一家都被崭新的高墙和大门围起来，围着的尽是空无，或是满院的枯树枝枯树叶。那自然的说明了故乡的衰落。

然而何止于秋冬两季呵，春夏间草木鸟兽的繁盛不也正说明了因人而起的“故乡”的衰灭吗?终有一天，“故乡”一词也会从我们的意识里淡去吗?或者会有那么一天，当我从古老的“蛮荒”一词中苏醒，我便回到了真实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