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屎味混合着 /空气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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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茶人
——兼致阿固
文/榔头
怎么看，我都把他当作一只
深阅世事的壶
独自吃茶的人，有着岁月刻痕的开阔额头上
顶着一个茶壶盖
他盘膝，挽袖，操持眼前的透明玻璃器皿
仿佛操持着自己
深褐色词语在内心翻腾
每天都是未知的味道
多年来，心情随着茶叶沉浮
有时，吃茶人也起身离去
黄昏的阳光，会照着
空荡荡的蒲团
西海渔歌
文/榔头
三千里水域，起伏，跌宕
层层叠叠
像骏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
我们的身后，划开一道长长的伤疤
在时间里愈合
时间是无声追逐光的鸥鸟
它将在不久之后遁入黑暗
舞者摇动旗帜
为我们饯行
秋日的黄昏，向远山
递出蒲团
垂钓之人藏起鱼钩
光
文/榔头
一个患眼疾多年的人
病愈之后，他看到
从旗杆的顶端开始
光，缓缓移动
他看到，光的背面
几个黑色的身影，正疯狂扭动
“这些坏小子”他嘟囔着
他的声音被流水淹没
他害怕他的孩子，跟这些坏小子们混在一起
他心生恐惧，他
面带忧戚之色
深秋
文/榔头
他反复画着这样一幅画——
黑色茎杆托举着
一朵即将凋落的荷花
红色花瓣，在微光中苍白，沉默
群山在窗外寂静地燃烧
他左瞅瞅，右看看
仿佛一会儿之后，一阵风吹来
花瓣便在风里飞散
像洒落的血
秋落
文/榔头
脉络清晰，苍白或焦黄的面孔
撒落的纸钱
在天空，在我的头顶，身侧
飘飞，又飘飞
小路如断肠。风声略高于叹息
那些落尽繁华的树
仿佛如我，在这个深秋的黄昏
通体**
仿佛如大地，祭奠一场失去的
爱情
拆迁中的老人
文/榔头
你望着。你旧房子的最后一堵墙
它在挖掘机的轰鸣声中倒塌
你就像一个虔诚的佛教徒，面对一场声势浩大的落叶
新房子建起来了，这一点你可以确定
它装修精致而温馨
可是此刻，看不出半点你以往的欣喜
你安静的站着。苍老面孔上微微湿润的眼睛
仿佛决裂一段旧时光
仿佛当年，你安静地送走一位故人
总有这样的时候
文/榔头
仿佛是雨前
空气愈发沉闷
他小心地躲闪着，窥探着
他的女人
那些云朵——
天地间的郁积之气
渐渐聚拢
幻化成一只庞大黑狗的形状
汪的一声
铺天盖地而来
我要告诉你的，这个地方
文/榔头
我要告诉你的，这个地方
鸡屎味混合着
空气的清香
有一个顽童，土抜鼠一样
和着泥巴，边拍边唱
浅浅的阳光，停驻在他的脸上
也停驻在
他光屁股坐着的地上
我要告诉你的，这个地方
日暮西山，万籁俱寂之后
有一个青年，躲躲藏藏
借道月亮的清辉
来到她家屋后，模仿啄木鸟的声音
轻敲木窗
我要告诉你的，这个地方
大枫树的树荫下，清冽水塘
祖辈们把石板，搭到了塘中央
大姑娘呵，小媳妇
啍着曲儿，呯呯呯的擂锤响
在石板上洗和浆
丝瓜架哦，辣椒秧，张家的伢子随他娘
我要告诉你的，这个地方
多年以来
都在我的眼前
摇摇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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