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节南山
《诗经:节南山》 节彼南山,维石岩岩。 节彼南山,有实其猗。 尹氏大师,维周之氐; 弗躬弗亲,庶民弗信。 昊天不佣,降此鞠訩。 不吊昊天,乱靡有定。 驾彼四牡,四牡项领。 方茂尔恶,相尔矛矣。 昊天不平,我王不宁。 家父作诵,以究王訩。 注释: 1、节:通“巀”。长言之则为巀嶭,亦即嵯峨。 译文: 那嵯峨终南山上,巨石高峻而耸巅。 那嵯峨终南山上,丘陵地多么广阔。 你们史尹和太师二人,原该是咱周室的柱石。 处事不诚心不亲自办理,百姓对你们就不相信。 老天爷真是不光明,降下如此的大祸乱。 老天爷实在太不良善,祸乱从此再无法平定。 驾上那四匹久羁的公马,这四马都有肥大的脖颈。 当你们之间恶感正烈,你们彼此就倾轧不歇。 老天以灾祸显示不平,我王天子也不得康宁。 我家父作此一篇诗诵,以追究王朝祸乱的元凶。 赏析: 此诗亦简称《节》。关于其时代背景和作年,历来有宣王时三家诗、、幽王时《毛诗序》、、平王时韦昭、和桓王时欧阳修、诸说,但诗既以终、南山起兴,则不应写的是周室东迁后事。考虑到宣王时虽用兵频繁,但毕竟号称“中兴”,与诗中描写的势臣跋扈、政权腐朽之情事不合,因此其事当在幽王时代。又《小雅-节南山之什》的前五篇哀怨忧愤,非经历国亡家破之大惨痛者不能发。《节》既有天再降饥馑、瘟疫、四方不宁及“国既卒斩”,《正月》又有“赫赫宗周,褒姒灭之”,《雨无正》也有“降丧饥馑,斩伐四国”和“宗周既灭”等,因而可知诸诗大致作于东、西周之交,幽王末平王初。至于《节》所指责的对象则是幽王及其权臣。前人屡辩诗旨是“剌王”还是“刺尹”,甚为无谓。总因古代君臣名分颇严,论者又往往横亘一“诗可以怨”或一“《小雅》怨诽而不乱”之念于胸中,因之便有不同的“先入为主”之念在作怪。今就诗论诗,直刺师尹,颇为鲜明;而一再怨望“昊天”,又借以指责天子。 关于师尹,自毛传以来皆解作“大师尹氏”,至王国维始辨析其为二人,即首掌军职的大师和首掌文职的史尹。观《大雅-常武》中大师“整六师”、尹氏及其属“戒师旅”,则大师统军而尹氏监军,对照《节》诗首章,“忧心如惔,不敢戏谈”正合于军国主义背景,偏于责师;而“国既卒斩,何用不监”。乃监察司之失职,偏于斥尹。 全诗十章,共分三部分。首二章以南山起兴,以象征二权臣。以山之险要象征其权之枢要,又以山之不平联系到二臣秉政不平。结合篇末“昊天不平,我王不宁”的呼应来看,天怒人怨,总由师尹秉政不平使然,故“不平”二字为全篇眼目。只是第二部分却一再将不平不夷、与不己不自为政、并提而责难,推思其义,全诗是指斥师尹失政在不能持平夷、,而要持平则又须事必躬亲己、,因而全诗结构是起于夷平、终于夷平、而介于己。 首章点出“不敢戏谈”以致“国既卒斩”;二章点出昊天再降饥疫以致“丧乱弘多”,民众无法存活,从而“不敢戏谈”之高压失控,遂而“民言无嘉”。一章言人祸,二章言天灾,由时间及顺序暗示天灾实人祸所致,人间暴戾上干天怒所致,此即第一部分的要害。 从第三到第六共四章为第二部分。在上两章铺垫的基础上,三章进一步点明师尹之害人害天,天再施报于人,人民双重遭殃。“诗可以怨”,怨而至天,亦已极矣! 四、五两章句式排比,结构整齐而又不乏疏宕之美。四章围绕“夷”“己”二字正反展开,既为师尹说法,更为一切秉政者说法,三十二字可铭于座右,可镌于通衢。五章“昊天不佣融、”“昊天不惠慧、”二解是“刺”,“君子如届临、己、”“君子如夷平、”二解是“美”,也是对师尹说法。两章排比、对比之势,酣畅淋漓,一气呵成,诗人的责怨之情也推到了高潮。 六章承上启下,由怒转叹。 统观第二部分四个章节,结构颇为讲究:五、六章既以“昊天不佣”“昊天不惠”和“不吊昊天”以上应第三章的“不吊昊天”,又以“君子如届临、己、”、“君子如夷”和“谁秉国成平、夷、”、“不自为政不己、”以上应第四章的“式夷式已”,可见此部分是以怨天和尤人双向展开而又并拢合承,甚耐玩味。 第七、八、九、十章为第三部分。变每章八句为四句,于音乐为变奏。于诗情为由怨怒转悲叹。唯七、八两章疑有错简而当易位:前“方茂尔恶”章言师党与尹党既相倾轧又相勾结,以见朝政难革;后“驾彼四牡”章言无奈之下只有往奔四国避乱或求诸侯勤王、,然而四方亦不可往,“蹙蹙靡所骋”。诗人说:既然宗周与四国皆被师尹扰乱,国已不国,今日上干天怒,下危人主,尽管师尹不自责己而反怨怒匡正,我身为大夫,也只有勇作诗“诵”,“以究王讻”,成此一篇檄文,为来者垂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