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戏水

　　又是一年，孩子的第二个儿童节要来临了。学校早早通知，依据孩子的身体状况，可以报名参加戏水活动，或者亲子游戏。戏水活动是在校园的塑胶篮球场上进行，而亲子游戏则是在学校大礼堂内举办。家长都可以陪伴自己的孩子参加相应的节目。

　　当然，我们家的孩子选择最雀跃、最劲爆的戏水游戏。这一主题也得到学校领导和家长们的极大支持。在幼儿园他就已经跟另一位小朋友，商量好了战略对策，及进攻方式。我们没有在老师方案中进行二者权衡与选择，只是遵照孩子的意愿。孩子的节日，大人的狂欢，学校建议小朋友穿泳衣、防滑鞋、戴泳帽、泳镜；而大人必须穿深色衣服，避免淋湿露肉。这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自配水枪，不要高压式的，以免伤人。

　　活动前一个周末，带孩子去万达游玩，恰好要去超市看蔬菜瓜果。走到玩具区，就看到那里陈列了许多水枪和戏水玩具。等孩子到了图书区，专心地看儿童读物的时候，我一个人悄悄走过来，仔细挑选合适他玩耍的型号及大小、重量。因为带着小孩子，他不会研究这些，反而阻挠我的判断。在孩子眼中，只要漂亮或者动画片中出现过，就急于购买，生怕大人吝啬，再次与其失之交臂。

　　跟孩子讲道理，有时显得多余。因为是非价值观，在这个幼小的年龄还没有完全确立起来。虽然挑选的是一款中号气压水枪，但注满水后，孩子还是难以单手托起整条枪。我教他将其储水罐抗在肩上，可射击几次后，又无法补给气压，水柱明显减弱，枪在他手中不占任何优势。

　　小区里，我们以大树为目标，检验水枪的射程和持续性。教孩子射击的技巧，贪玩儿的他是听不进我的教导。只能任其自由玩耍，从练习中，看得出孩子力不从心，因为力气、体能限制了他发挥和变换的灵巧性。如果在实战中，手忙脚乱，更是无力招架。

　　可最近事情很多，时间仓促。临了，我们还没有给孩子准备好泳衣帽及水镜，只得匆忙到附近商场四处寻问，大多数不是套装，就一条短裤，而日头当空的大白天，孩子在操场上实战，需要遮阳，套装更加合适。大商场寻求无果，小超市也不见踪影。一个多小时的购物，让人有些沮丧，正要离去，见甬道的小摊上挂着游泳圈儿，旁边有一套衣服，就上前作最后一次努力。可，仅有一套偏小的泳装。上手一掂量，见其弹性尚佳，贴身紧俏，孩子比较喜欢，就连带泳镜一起拿了。

　　刚到家，他妈妈回来了。见我们买回了泳衣帽、水镜等装备，让孩子试穿给她看一下。紧俏的衣服裹着孩子瘦小的躯体，这让她有些不爽，尽管弹性十足，说这穿着能舒服吗？孩子点点头，说挺舒服的。

　　她不以为然，根本不听孩子的言语，一个劲儿地催促我拿去退掉。买了再退，这不是让人多说话吗？我极不情愿地再去跑一趟，但也没有多顶一句嘴，任其牢骚。她最后决意和我一起去退掉这套小泳衣，再四下看看有没大一点儿的。我陈述，能看的店子都已经走过一遍了，确实没找到合适的套装泳衣。她似乎当作耳旁风了，如无人之境一般，只能听到她来回急促走动的脚步声。

　　我拖出电动车，推到楼下，等他们娘儿俩下来。电车无声闷动，分分钟就驱使我们到了小摊门前。那位壮硕的摊主见我带着妻儿过来，说是套装太小，穿不了。见状，他不动愠色地直接给我们退货了，大概是我买时临走前还客气地说了声“谢谢”，这算是他礼遇相待的回敬吧！

　　明天就要参加校园戏水游戏，今晚一定得把相应的装备准备好。于是，老婆带着孩子四处巡看，我守着电动车在商场门口等候。半个小时后，他们出来了，只见一条小短裤在孩子手中挥舞，还有一副泳镜在他的另一只手上摇摆。我看得出来，套装是没得买了，就只剩短裤和泳镜可以临时敷衍一下。一路无语，驱车回家。

　　翌日，虽说是一个星期六，但由于端午节是周二，国家将这假日连放成3天小长假，就用周六和周一对调，形成周日、一、二，3天小长假。而我们是美资企业，不受国内节假日安排的影响，照常周末休息，周一上班，便于与国外对接。正因为这样，所以周六有空陪小孩子参加他们校园里的戏水游戏。

　　送走妻子上班，我领着孩子到学校报到，手里提着他注满水的大枪，着实有些沉。老师见到都有些惊讶，让我把这家什放到旁边的架子上。而我，却被其老师告诉说8:50再过来签到，因为他们还在做活动的前期准备。其实，对于孩子来说，学校有这样的活动，他们是最兴奋的。因为我们的孩子平时都是七点后起床，今天六点钟就把书包背在肩上，做出一副随时都可以出发的姿态。对门的小朋友也是如此，他妈妈告诉我说今天孩子起得特别早，比往常兴奋了许多，像个闹钟一样在耳边不停的吵闹。送完孩子，感觉有些疲惫，回家恰好利用这点时间休息一番，听着人民日报的“夜读”，感受一番书生意气。另外，家里还有些杂碎琐事也需要收拾和打理，就这样以洗碗刷筷、拖地晾衣、浇花泡茶开启了新的一天。

　　按时签到，却是第一位到学校的家长。匆忙的脚步扰乱了孩子们安静的教室，老师略表歉意，委婉地要我到楼下等候。而我担心孩子拧不动满载的水枪，想顺便帮他带下去。老师见如此，索性让我把自家的小朋友一并带下来。塑胶篮球场上，老师、阿姨们正在筹备水池，掩障轮胎，还有主席台，搁茶水杯具的小桌子。我让孩子一边玩会儿，主动帮这群女人们布置轮胎障碍，还有注满水池。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其他家长也相继赶到。

　　家长们过来签到，一句清脆地吆喝，我们循着宛若指令的召唤，走到台桌前，潦草地写下自己的姓名。还是我勇当第一，落下自己的款号后，开始清点孩子，准备给他换上装备，进入战斗状态。

　　每次活动，都需要一个热身准备。主持人站在搭建的简易舞台上，开始大声宣讲学校宗旨、教师心得、孩子状态和家长期望。领导发言后，宣布活动开始。一位年轻漂亮的老师接过主持人的位置，站到简易桌子上，随着音乐节奏的响起，大家纷纷动手做指尖操，节奏越来越快，让人应接不暇。一轮接一轮地玩耍，很快弄得所有人捧腹大笑。

　　笑后，就是真正的戏水活动了。玩亲子游戏的孩子及家长，都到幼儿园大厅里去了，操场上只剩下我们十几位家长和学生。他们的任课老师开始拿起水枪，注满水后，和孩子们一起对战。孩子的主教郭老师，挑选了一支最大型号的气压水枪，这算是最精良的装备了。而这里所有的老师其实也是一帮九零后的大孩子，跟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们对战，成为他们攻击的对象，玩得不亦乐乎！形象高大的老师，矗立在学生中间，无异于茫然四顾，围绕她们的孩子，猛地一通围剿，瞬间全身湿透。老师也绕着孩子奔跑，在撕裂出的那道口子上，逃窜出来。左闪右躲地来到加水区，孩子们继续追赶，匆忙之下，急中生智，老师拿起舀水的瓢，直接泼水，才把围攻的孩子们驱散开。在学校领导的鼓励下，慢慢地也有家长参与其中，但他们事先没准备，只能拿着学校准备好的最小号水枪应战。这小号水枪，在激烈的战斗中根本就无济于事，毫无战斗力，战斗的家长只好充当被射击的靶心，逗大家开心而已。我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帮孩子注水，助他加气压，监督喝姜水，预防感冒。其实，我裤兜里有手机钱包，不能浸水，所以不能够像其他家长一样尽情陪孩子玩耍，只得做后勤工作。

　　家长宁愿做大熊，替换掉做靶心的老师，成为老师和孩子们新一轮的攻击对象。但家长也恣意策反孩子们去攻击他们的老师，说平时有什么不敢说的、不敢做的，今天都可以用枪来表达，狂射你们的老师。让其通身湿透，看看他们“狼狈”的样子。

　　我的孩子是非常热爱他的老师，几次主动提出跟老师是一个战队的，要攻击其他的同学和家长。这孩子扛着大枪走南闯北，赤脚地滑，我才发现其他人早就悄悄地穿上了鞋子。便把他从人群中拉了出来，替他穿上凉鞋。一会儿躲在轮胎壁垒的左侧，与老师协力攻击家长；一会儿又绕到轮胎右侧，从后面袭击家长，让其腹背受敌，迎面有老师们的猛烈攻击，背后有小朋友们的追赶不休。几个回合下来，孩子水枪里的储水终究是用完了，他要去注水，更换“子弹”，补给粮草。调皮的孩子却要进到气球水池中戏水，被其园长用自来水管浇得全身湿透，让他避之不及，注水后还是逃窜了。园长悻悻然，用其手中的自来水长管向四周横扫，在强势水柱的助攻下，所有的家长都动了起来，四处跳窜，她高举水管大枪，这水龙头的彪悍将整个戏水活动推向了高潮。

　　尽管我没有直接参与，但也湿身不少。孩子们疯跑，老师追逐，家长权当众矢之的，我也不时充当他们的坚盾，躲在我身后的“战士”吱吱笑个不停。园长助兴，水龙头给力，狂喷四洒，整个操场上的人都运动开来，阿姨们也不时用水瓢泼、脸盆洒，活像泼水节的盛况，不亚于一场庆典。还有大堂里玩亲子游戏的人也出来观战、呐喊助威，甚至大班和小班的朋友们也出来为我们的“中班小战士”们加油、打气！

　　一个多小时的激战，我们收获了欢声笑语，参与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孩童游戏，也得到和孩子并肩作战的欢愉。孩子悻悻然，看着越来越多的“战士”，被家长们悄悄拉走，有些孩子依依不舍。但园长的一声“终了”，让手持话筒的老师，正式宣布：今天的活动到此结束！侍立一旁的阿姨，开始收拾水枪、路障、充气水缸及小桌子等，孩子还抢着玩最后一把，感觉永远没有最后一次，尽量争取多玩一次，哪怕就一刻而已。

　　在万般不舍的情况下，还是帮他换了一身干衣服。领着孩子到教室去，老师告诉我说，孩子可以放学了，如果忙，没时间陪他，可以留到下午放学。听到这些，孩子是迫不及待地要求回家，因为那里才是他的王国，属于他一个人的天地。其实，我知道，孩子回到家后无非就是吃零食，看电视。这大概是每一个“懒惰者”的最佳选择，但我又不忍心拒绝孩子的请求和意愿。于是，就带他回家了。

　　每次有意义的活动，我都愿意相伴至终。纵是一起闹，一起疯跑，还是付诸久久不能平息的掌声与心跳，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