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斯的天使
不久前搬家,无意中找到一本内页已经发黄的笔记本。打开来细细翻看,顿时感慨了一番。 里面有保存完好的数张明信片,还有几张曾经风靡一时的《神雕英雄传》贴画。细细回想,这些应该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初中时的藏品吧。笔记本内页的角部,都工工整整地贴着那个时代特有的武侠剧贴画。除此之外,在每页的正中,都用白色胶布条贴着一张从报纸上剪裁下来的历届“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生平和作品简介,想来那时的我,已经开始和文字结缘了吧。 翻至笔记本的最后数页时,我不禁哑然失笑,竟然看到了自己用稚嫩的笔迹写的十多首“小诗”。说是诗,其实就是无病呻吟的分行的抒情句而已。我一首首读着,开头的“啊!”让我捧腹不已,宣言似的句子又让我哭笑不得。但看到每首小诗的结尾都庄重地写着日期“88年X月X日”时,我突然陷入了深思。想着那时的我,也就十二三岁的年纪,上着初中二年级,用学到的仅有的抒情方式,怀着朦胧的诗人梦,虔诚地写下自己的感情,用一行行幼稚的文字,向神圣的缪斯靠近……忽然间觉得,那时的我,感动了现在的自己! 后来关于文字的记忆,就清晰了许多。到初三时,我的作文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每篇写下来,最低也能得个“A-”,甚至数次被当做范文在班上讲读。而我对文学的痴迷,和一个同样喜爱文学的同学,比赛写起当时风靡一时的武侠长篇小说来了!买来两本厚厚的作业本,仿照当时武侠小说的章回体风格,收集了许多像“一飞冲天”“白鹤亮翅”等武侠招式后,就废寝忘食地投入到勤奋的“创作”当中。好像没多久,两本厚厚的作业本就写满了。正儿八经地给自己起了个硬气的笔名,作业本封面上还注明“上册”“下册”,我的第一部、当然也是唯一一部长篇小说就这样完成了。现在家里还保存着那部所谓的“长篇小说”呢!我细细的翻看着,在畅怀之余,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在初二的时候,我就开始买各种文学书籍了。当因雨雪天气回不了家时,我就拿着从午餐费里省下的几毛钱,急急忙忙跑向书店。那几年,街边的旧书摊,书店的打折区,是我最爱去的地方。每淘到一本减价打折的小说、散文或诗集,幼小的心里就盈满了欢喜,那种对文学、对缪斯深深的热恋,至今想起,犹觉得恍如昨天。多年的学生生涯下来,让我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藏书规模,这可是一辈子的精神财富啊! 上到高中,我的写作水平,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了。开始写更多的诗歌,写抒发感情的散文,写中篇的校园小说,投更多的报刊杂志。不过水平终究有限,得到的收获寥寥无几。只是在93年高三的时候,获得了江苏《少年文艺》举办的“全国中学生校园歌曲歌词征文大奖赛”二等奖。拿到犹如天文数字的150元奖金的时候,我一口气跑到书店,买了一套向往已久的打折的文学评论丛书。抱着那厚厚的一摞书,那满满的幸福的心情,如今仍记忆犹新。那次的获奖给了我更大的信心,于是满怀激情,又写了一篇叫《阳光海岸》的校园小说,大概近万字,依然投给了江苏《少年文艺》。终究水平太浅,编辑老师给我退了稿,肯定了小说中的优点,也提出了中肯的修改方案,并给了我殷切的鼓励。只是那时高考将近,有心无力,于是,那篇小说的底稿和退稿信,被我静静地压在了箱底,直到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才重见天日,再默默读来,又是一番无言的感慨。 由于高中时的严重偏科,两年的高三复读,依然没让我踏进梦想已久的大学校园。96年底,怀着深深的内疚和失望,我第一次离家远行,走进了南国的绿色军营。在日复一日艰苦的训练中,我依然深深眷恋着的文学,成了排解我思亲念友的“心灵鸡汤”。那时的高中文凭,在部队还是吃香的,又因为我的文字功底还算不错,被连队选为报道员,参加每周一次的全团业余报道员的培训。那段日子,给了我更大的创作动力和更多自由想象的空间。其间,在当地的报纸和电台,也发表了几篇小小的“豆腐块”。当然,我更多的文字,是为部队和战友们服务的。连队出黑板报,上面的短诗、短文我来写;班、排里的训练总结、汇报我承包。甚至一个文化水平低的战友,给女朋友写缠缠绵绵的信,也要动用我的文采呢!在98年的那次闻名中外的长江大抗洪中,我留守部队。每天看着关于抗洪的报道,想象着战友们舍生忘死地与滔天的洪水搏斗,想象着他们躺倒在抗洪大堤上沉沉的睡颜,想象着他们晒得黝黑发亮的年轻的身躯,我只能用满含深情的语句,写下一首首饱含激情的短诗,默默地,为我的兄弟们祝福、喝彩!98年底退伍的时候,我流着依依不舍的泪,在战友们的纪念册上,写下一段段动情的文字,一首首祝福的小诗,为亲如兄弟的战友情,刻上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退伍回家,参加了工作,每天在乡下来回奔波,然而对文字的感情却依然浓厚。每天晚上睡前的时候,坐在床上,就着深夜的灯光整理思绪,写一首寂寞的小诗,一篇感伤的短文。那时的我,性格是有些多愁善感的,写下的文字,也就有了“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味。一两年后,家乡有了一份小小的报纸,一个同学做着编辑的工作,于是,报社成了我业余最爱去的地方,感觉不错的诗歌、散文和小说,就一遍遍的往那边送。也是在那份小小的报纸上,我更多的作品变成了铅字,甚至还有了一篇自己的专访!每月一次去报社领稿酬,成了我最快乐的日子,虽然每篇的稿费只有十多元甚至几元,但自己那颗充满成就感的虚荣的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那两年发表的作品,我用一本精致的笔记本一一剪贴起来,没事的时候就仔细地品读,傻傻的虚荣和快乐盈满于胸。那本剪贴本,也被我在箱底找到了,又一次在灯下仔细品读,回味那时的心境,也是一种别样的滋味。 后来,报社撤销了。再后来,我换了工作,开始了常年在外奔波、漂泊的出差生涯。从两广、云贵、闽浙赣,到晋陕、内蒙、甘新青,都留下了我无声的足迹。在远离家乡出差的日子里,即使再强颜欢笑,但心底深处的那份寂寞却时刻折磨着我。于是,我便把对故乡、对亲人的思念,化作一篇篇文章,一首首诗行,留在走过的每一个地方,留在每一个无眠的夜晚。 在桂南山区,我写下“旧年将尽岁更新/扫却尘埃换本真/身行千里不畏远/心系一家更觉亲/小酌犹喜寂寞浅/大梦方知相思深/盼得来年花正好/不教人做苦中吟”。在福州海边,我写下“夜半卧床望月圆/遥想家乡路三千/几多相思也沉醉/哪个深情不缠绵/清香陪伴花香醉/夏虫吟诵海风咸/可怜此地非故土/夜夜梦里回中原”。在浙江海岛,我写下“夜色朦胧难入眠/涛声寂寞海连天/举杯长诉离别久/低头轻叹岁月艰/深情一腔热血满/相思两滴泪痕干/而今识得古人苦/只羡鸳鸯不羡仙”。 诸如此类的小诗,这些年来写了许多。但无论在什么地方,我都会用最喜欢的文字,抒发那思乡的情,述说那浓浓的爱。 而如今,我还在工地四处奔波,但那份对文学的情却从未变淡。2019年11月,在一个文友大姐的推荐下,我加入“”,成了注册会员。当那位知音大姐创办“西风瘦马社团”时,我就迫不及待地加入了进去。在那里,结识了更多喜欢文字、热爱缪斯的朋友。在那里,没有年龄的界限,没有工作的不同,有的只是亲如一家的和睦,体贴的关心和爱护,热烈探讨时的无拘无束,欢声笑语中的默默守候。直到现在,我总把工作之余写下的文字,发在社团的版面上,接受朋友们的指导,或享受他们的祝福。 这三十年来,有了文字的一路相伴,让我的灵魂得到净化,让我的脚步走得更远,让我的思绪飞得更高,让我的人生日趋圆满。我知道,从写下第一句稚嫩的诗行开始,我就成了缪斯的孩子。 与文结缘,与诗相恋,与友相知,与爱相伴。人生幸福,莫过于此! 一直相信,当我们庄重地写下第一首诗,第一篇文字,我们,就成了缪斯的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