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的裂谷
小城的悠悠户外旅游群发出了周六去泰安大裂谷游玩的公告,久闻泰安,也曾去登临泰山,但此谷未曾造访。网上掠影,欣赏着亿万年岩层造化的鬼斧神工,几乎让我迫不及待地报了名,拉上儿子,急切地探寻大自然留下的杰作。 也许,寻幽探奇,也需要足够长寻觅的时间,去远离现实中的纷纷扰扰;需要足够长的路,来深入遥不可及的地层远古。车子在高速路上,一直向东疾驰,每一米接近,都离那个洪荒、那段沧桑近了一些。 渐渐地看见了山脉的轮廓,好客山东,我来了。 一、重走来时路 从河北进入山东境内,于我而言,并非首次。遥想当年,风华正茂的青春年少,怀揣为祖国石油事业做贡献的一腔激情,跟随华北的勘探队伍,来到山东东营的胜利油田,在渺无人烟的渤海滩涂,钻探打井。 说起来,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一九九二年的九月,当年分配的新工人,从小城坐上车,沿沧石路,一路向东,沿途经过沧州、盐山,几经辗转,来到位于河口地区的一个叫新户的小渔村,这是我们华北后勤指挥部的所在地,尔后,又把我们分到各个钻井队。大北、埕子口、滨州、孤岛、东营、河口,这些地方,都留下了我年轻的足迹。 河沟里的嘎啦鱼,不曾忘记;滩涂上随风摆动的红柳,不能忘记;一口口上下抽动的采油树,不曾忘记;一座座巍然屹立的井架,不曾忘记;一排排整齐的铁皮房,不曾忘记。 最难忘记的,是当初走过的那些路,路上曾经的风景,还好吗? 二、穿越远古 车子行进,思绪翻飞,延展中,一幅休闲度假旅游的风景便铺陈到了脚底。 景区人头攒动。这里是泰山和徂徕山两座山脉的断裂带,平坦清幽,碧草成片,绿树成荫,湖水潺潺。跟着导游一米阳光的引领,我们踏着木板铺成的林荫小道,按照路标的指引,寻找裂谷的洞口。进山洞之前的路,充满了想象和谜团,二十一世纪之人,抵达亿万年前,可谓去穿越不成? 这样想来,内心虔诚,充满敬畏。到了洞口,一段幽暗的隧道,里面灯光昏暗、凉爽宜人,跟世外的阳光高照、闷热难耐,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儿子边走边说,有些压抑。隧道对于我来说高度尚可,但儿子伸手可探,所以他会觉得空间不匹配。 若想回到远古时代,总是要在身体上、感觉上留下些印象的嘛,要不怎么叫穿越呢? 路是人类向远古虔诚地探寻,拾阶而上,蜿蜒回曲,无异于朝圣路上的低首长揖。大自然,才是万物的主人,把远古和现代浓缩在一方之域、集结在时空的当下。 随着探寻的深入,好几百米深处,洞内钟乳石、石花、石柱、石笋、石幔、石瀑逐渐显现,遍布其中,形成了一幅幅神奇与美妙的画卷。有水声传出,那是瀑布的流泻,地下开凿的人工河道,游人坐着小船漂流而来,惊起阵阵热浪和嬉戏笑闹之声,那声音与光阴碰撞,让烟火熏染了静止的座座石花。那沉寂了亿万年的冰冷的岩石,是否感知到了盘古开山以来的光临和寒暄呢? 抚摸着沁着凉意的石笋,上面打着灯光,照的白色的石笋透出红红绿绿的颜色,岩石凹凸起伏,造型别致,你看那一头卧在草地上的小鹿,活灵活现,逼真生动;龙门托起的大厅,宽敞气派,那石柱,雕龙画凤,巧夺天工,这里应是神仙住的地方,莫不是小龙女和杨过修炼的地方?是不是他们的古墓呢?看,那头大象,迎风而立,风化成了化石,他在等待谁,这么多年等到了吗?定海神针,就那么细的一根石柱,通天通地,静静地守着这方天地。 棱棱角角的岩石,有的像扇子,叶片薄而透明,禁不住伸手去拽,怎奈人的力量那么渺小,它纹丝不动。那岩石的峭立,怪石的嶙峋,令人生出无限遐想。有的造型像一尊尊佛,我问儿子,你看出来了吗?儿子戏喏说,看出来了,全是喀斯特。 我的指尖与之碰触,我的目光与之相撞,在隧道的幽深中,在光与影的辉映下,人与自然的神秘相约,就这样定格在了这里。 三、洞口回望 峡谷悠长,十二里地,里面设立了好多供游人休息的桌椅。 走累了,坐下来休息,吃了点自带的花卷和素炒茄子,早上出来的时候,微波高温,拿出来吃的时候,冰凉如水。 走走停停,洞里二十度左右的样子,很是舒适,只是有些潮湿而已。 临近出口,回头望着屹立在那里的岩石,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故事?断裂的地层,淤积在窒息里,恐龙是否在这里栖息,岩石里还有谁的骨骼蓄积?地球的能量从来没有停止过骚动,山崩地裂,石破天惊,万钧雷霆,伤了谁的躯体?碰撞、冲刷、震荡、挤压、氧化、反应,被烧灼的疼痛,无不烙印在悲壮的岩层史诗之中。 四、自然之子 地下的造访,随着投射来的一缕阳光,而宣告结束。 三个小时,从现代到远古再穿梭回来,站在阳光下,光线虽然刺眼,树叶却那么生动,湖水波澜不惊,白天鹅悠闲地梳妆。 想必吃的太凉,儿子肚子不舒服,着急去了洗手间,出来后大发感慨:做不了古人,在那里吃的,都得掏出来。 用水和泥,女娲造人,人本是自然之子。我稚嫩的文字无以表达峡谷亿万年的裂变,只能将自己的感受诉诸笔端。从二十年前踏上这片神奇的土地,伊人尚在,那早生的根根华发、眼角的丝丝皱纹,以及一米八多的我的后代,无不证明着生命的进程,光阴就在这样的行行进进中,走着,看着,老着。 世世代代的苍生,便是这样接续,轨迹就在那里,巨变就在那里,历史就在那里,就这样历经岁岁月月的更迭,任时光淬闪,随年轮潺潺,过亿万光年。 山的变迁,人的变迁,总会留下痕迹,是艳若惊鸿,还是一败涂地,时间总会印证。 静静地,把裂谷的画卷来描绘,让时空隔着岁月的门,喊出深藏心底的呼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