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丁香花开
高原的五月,花事繁忙,暖阳普照,夏花灿烂,杨柳摇曳,莺歌燕舞。一切生命都好像赶来赴春天的花事盛宴。欣欣然,粉墨登场,沐浴在花草呓语的呢喃中;盈盈然次第开放,倘佯在万物峥嵘的天籁里。心里一片明净。 我一直觉得高原的春天和夏天是一起相约而来的。 春朦朦胧胧睁开惺忪眼,夏已经正装逼近了。春夏的交融使得高原的山城村落,鲜花怒放,芳草萋萋,莺飞草长,一派生机盎然。闲来倚窗而立,湛蓝的天空,飘逸的白云,不论是远处的山峦,还是近处的院落,都被青翠葱茏的绿色丰饶着,一颗凡心总是被眼前这突入的绿意欣喜着,感动着。有道是“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也是一份唾手可得恬淡惬意。 院子里的丁香花是去年中秋时节移植的,当初便期望着这一树树的新枝桠能够适应新环境变迁,以后能够枝盛叶茂,繁华一季。如今在花园墙角、林荫小道上、护栏边,修剪整齐亦如篱笆墙似的样子,葱郁旺盛的长势,令我欣喜不已。五一过后,外出回来的我便被一缕缕清新怡人的景象所吸引,不由的陶醉其中。多么熟悉又温暖的清香,是朦胧记忆中童年的那抹清香吗?是,似乎又不是。 童年的记忆中老家依山傍水院落里,一到夏天,院子里也是姹紫嫣红一片,鲜花的怒放,自然招来蝶飞蜂舞的缠绵,好不热闹。但我却喜欢丁香花,如果单凭花的姿色,当然,丁香花即没有牡丹的华丽,也不会有芍药的娇艳。然而在那时我就喜欢素白或淡紫,芳香宜人的丁香花。我不知道,孩童时候的我为何有如此次诧异的审美观,就那样固执的,似乎没有缘由的,悄然的默爱着。 时光如水,静静离去。都说光阴“匆匆”,初识“匆匆”是在朱老富有乐感和节奏的文字,让我在懵懂的年龄里,懵懂的感悟着流年的清浅淡远。丁香花溢满在记忆的陌里,一如既往的美丽着,芬芳着。 此刻,眼前,丁香花一树树的绽放开来,清风吹过,空气中荡漾着一波一波沁入心田的芳香,别样的暖,别样的爱。 雪小禅说:“对于怒放的大花,比如牡丹、芍药,向来抱有警惕。太壮丽的事物不免有些咋咋呼呼。”似乎有同感,一向不喜欢妖娆艳丽的花,因为觉得太雍容华贵的东西,在一个瞬间就会诡秘的消失。诸如红颜薄命,乐极生悲,或者盛极必衰,世间诸多的人事也许静水深流,抑或删繁就简,如此,汇入无极的光阴隧道里,便可。红尘陌上那些或匆匆或悠悠,或繁华或寂静的生命,何尝不是以一粒尘埃的样子,终究悄无声息的甄埋在万千的世相里。就此作别凡尘的风起云涌。 也许因了这样的缘由吧——都说梨花似雪,牡丹富贵,玫瑰妖艳,可是盛开凌厉的强势之花是不属于我的,似乎更爱朴素淡雅之花——丁香。丁香花,从少年初识至今,我是一如既往的爱你——喜欢你的不张扬,喜欢你的干净,喜欢你清静的香,淡雅的味,那香味似乎是历尽百般修炼从远古而来,温润而醇厚,烙印在我清浅无痕的记忆里,清爽飘逸。 在闲暇的时光里,我总会伫立在院子的丁香花前,细端那些在青枝绿叶间衬托出的一簇簇错落有致,素雅清淡的泛着素白或淡紫的,精灵般闪烁着润光的小花。不论是细雨霏霏还是阳光明媚,总是透着灵气,将一树的芬芳弥漫在整个夏季。 后来,在著名的诗作《雨巷》里,邂逅丁香,触及在江南,在雨巷,撑着油纸伞像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的水乡画,我终于迟钝的明白为何这般的酷爱丁香花了——我甚至感觉自己便是那画中的姑娘,怀一份淡淡的闲愁,彷徨寂寥的走在悠长的雨巷里...... 曾经在我十七岁的青涩之年,一位少年幽灵般植入我的灵魂里,亦如梦境里恍入的丁香花,霸占在我经年的记忆里,清韵矜持的沉淀着、典藏着。至此,幽幽暗香,化作缕缕相思曲,今朝是否温润了远方那季荒芜的冬?见或不见,在或不在,都如那束温婉的丁香花,悠悠暗香——遗落在岁月的光影里,隔岸伫望。 如果守望一份懂得,难于蜀道,那就凝脂为一粒千年的琥珀,刹那间,凝固,凝固静默的心绪,凝固过去和未来,凝固今生的一切...... 在浅夏隐隐落寞的时候,丁香花开始凋零,飘洒,在清风夜半中悄然落下,细碎的花瓣飘然落下,撒落一地,看了让人心生莫名的疼。好在那枝桠上的叶子青翠葱茏,有了些许安慰。但我有点后怕“秋风扫落叶”的凄凉,生命的枯荣竟是如此惨厉,且无力阻挡。昔日,嫣然芬芳的花蕾,繁华一季,终究抵不过霜雪的肃杀,渐渐凋零枯萎。 “泪眼问花花无语,乱红飞过秋千去”。而我只想做到,即便是面对枯枝败叶依然还会记起你夏日的风采,或者素白,抑或淡紫,清香悠悠,如此,便可,温暖些许清凉薄淡之心;如此,便可,亦不枉爱五月的丁香,在浅夏中落红,化为春泥闲花的一份缠痴! 而我,依然会在片片凋零的秋叶中,重温丁香花的芬芳,且如醉如痴! 文/朝花夕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