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土豆香
题记——记忆就像一根琴弦,轻轻触碰总能弹拔出许多往事,个中滋味,仿若陈酿佳醇,香韵萦怀。 小时候,我是在农村长大的,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二代。八十年代初,国家刚刚改革开放,父亲除了种地外就是跟着亲戚跑大车运输煤炭,经常走山东下河南,所以在家里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在我的记忆中,我们兄弟俩人基本上是与母亲相依为命长大的,家中里里外外的事都是母亲一个人在操劳。 当时,由于农村物资匮乏,家里除了有薄田三亩外,别无其它什么东西。因此,母亲在我们上下学时,经常为我们做一些零食充饥,比如玉米饼、烧面串以及烤土豆等等。然而,在这些零食当中,印象最深的当所烤土豆了。 说起土豆又不得不说与它关联的一些事情。因为只有亲历了这些,方能体会土豆里的那些香甜,来之并不容易。 那时候,因为菜蔬单一,所以每逢夏天,母亲总要在田里划出一部分位置专门种土豆。 依然记的每逢夏种时,母亲时常劳碌的身影。那时候种地都是手工劳作,首先用农具把田土翻新,待平整松软后,再把切成块状的土豆和着一些肥料,分别扔撒在地窝里。这一块,那一块,横竖有致,井井有条,最后再拿铁锹轻轻埋好。这一套套程序下来,都累的腰杆子酸疼酸疼,因为时常去田里帮忙,所以深知其中的酸甜苦辣。 秋天,中秋快要临近的时候,庄稼人丰收的季节也到了。除了收割五谷杂粮外,最有趣的事情就是刨土豆,那绿茵茵的叶脉,一片片紧紧相连,放眼望去仿若像是松软的绿绒毯。土豆藤蔓轻轻簇拥、紧紧缠绕,用锄头刨开后,只见根系下边结着大小不一的黄土豆。有圆形、椭圆形,各式各样,甚是可爱。一阵阵刨下来,仿佛刨的是好奇心。有时候会想,这样刨着、刨着,会不会刨出一窝蛇来或者刨出一群地鼠来呢?因此,惊喜交集,喜惊参半。偌大的田地间,我们与母亲要整整刨一上午。完工后,我们兄弟俩人推着小车子,东摇一下,西歪一下。一步步,一车车,再经过一段段路程,将刨来的土豆慢慢堆放在院子中央。待凉上一阵子后,再一箩筐,一箩筐地放进地窖里。母亲告诉我们只有这样储藏,土豆才能保鲜长存,以致整个冬天才能吃上新鲜甘甜的烤土豆。 这些土豆,除了一日三餐做为配菜外,大多时候母亲都是烤着给我们吃的。那时候,我与弟弟正上小学,很早就要起床上早习课,母亲怕我们挨饿耽搁了长身体,所以每天晚上临睡前,母亲把炉火封好后,都会依次将一些清洗过的土豆放在火圈下面进行烘焙。然后,经过一晚上的时间,暗黄的土豆就烧制好了。 每逢清晨,我们总是在熟睡中被一丝丝清香浓郁的土豆味所撩醒。记的当年,我们兄弟俩人就像吃了兴奋剂,争着起床,假如谁起的迟了,就抢不到又圆又光,暗里透着微黄的甜土豆了。每每此时,母亲都会呵斥我,“都一样,抢什么呢?就不知道让着弟弟一点”。我一边表示谦让,一边跑着咬上几口,这时母亲就假装打我几下。弟弟站在旁边,咯咯咯地边笑,边喊:“打的好”!“打的好”!现在回想起来方才明白:人这一生,平平淡淡才是真,简简单单才是福。可这种经历,这种快乐,城市里的孩子怎么才能体会呢?我想那是两个世界里的事情吧。 当时光从指尖滑过,绕着月齿慢慢走远,那些逝去的童年,宛若水中的流年,轻轻流走。而流年里留下的欢乐和笑靥却封存在了深深的脑海里。 后来,父母为了让我们学知识、长本领,举家搬进了县城里,远离了田耕农作,远离了美丽的家乡,成为了现在的城里人。然而,无论是出差在外,还是闲暇在家,每当亲朋齐聚,杯盘碗盏相碰时,常常有一些莫名的低落情怀,总感觉现在的生活少了一点什么。 得空时,也常常和母亲唠唠家长,谈谈过往。可是再也没吃过炉子里那清香诱人的烤土豆了,虽然母亲时常也念叨,想吃烤土豆的话,咱可以生个炉子烤一些来吃。可是看着母亲曾经劳作的双手,生起厚厚的老茧时,再也不忍心,让她为我们去又一次废心劳累了…… 烤土豆,也只能成为我的人生当中最美的一段记忆了。就让它如一缕缕氤氲的轻烟,在梦里,飘出淡淡的暗香,袅袅娜娜,悠长悠长,亘古不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