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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优美散文2021-04-24173举报/反馈
——记女子诗词里的豪情壮志

  在我国历朝历代吟咏至今的诗词里,女子的作品好比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她们以自己的灵心慧智,留下了为数虽不多可篇篇堪称佳品的优秀诗词,这在以男人为中心的文人世界里,不由得让人眼前一亮。

  和男子们相比,女子有着独特的思想感情,愿望和要求,她们的诗词在反映现实生活,表达审美意识上也有着与男子不同的特色。可是,封建社会里那些吃人的礼教,却对女子们的身心加以束缚,使她们难以充分发挥出自己的才能。在她们的诗词里,往往失望中寄寓着希望,怨恨中有着谴责,压抑中有着反抗,这正是女子对理想的追求和对现实的感慨相结合而造成的。人们往往以为女子只会写些风花雪月,附庸风雅,可实际上,很多女诗人也有不逊于男儿的豪情壮志,她们关注国家的前途命运,有着强烈的爱国之情和忧国之思。

  早在春秋我国历史上就有了一名杰出的女诗人——许穆夫人。她是卫国国君卫懿公之妹,嫁与许穆公,世称许穆夫人。卫懿公昏庸腐朽,养鹤成癖,不理朝政,最终在少数民族狄人的入侵下,卫国覆亡,懿公被杀。远在许国的许穆夫人得知祖国覆亡,极为悲痛,立即替卫国筹划,向当时的大国齐国求援。可是,她这一正确主张却遭到许国庸愚苟安的执政者们的反对,并对她百般阻挠,把正在奔赴卫国救援的许穆夫人半路追回。许穆夫人因此愤作《泉水》、《载驰》,诉说她内心的苦闷:“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远?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尔不臧,我思不閟?”(《载驰》)

  在这里,许穆夫人怒斥许国大臣:“即使你们全都不赞成我的主张,我也不能立即返回去,但我看你们的意见不对,而我所考虑的比你们深远,我所考虑的是行得通的。”表现了许穆夫人不畏众议,陈述自己的主张,身体力行,报效国家的坚定信念,这和那些无能的大臣们,形成了多么鲜明的对比呀!

  我国古代的女文人们虽然大多久居深闺,远离官场,可在许多有远见卓识的女子那里,国家大事,社会人民仍然是她们关注的对象,因为她们有一颗不能被封建礼教所束缚的“匹夫”之心!

  宋朝著名女词人李清照的一首《乌江》:“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如此简练,如此豪气!表达了一个闺阁弱女子所追求的刚毅顽强的精神,可具有讽刺意义的是,南宋统治者却软弱无能,退避江南。可怜女词人怀抱“欲将血泪寄山河,去洒东山一抔土”(李清照《上枢密韩肖胄诗》)的豪情壮志,却只能慨叹报国无门,恨不得生为男子替软弱的统治者远战边疆。

  有人曾诋毁女子“头发长,见识短”,可事实上,许多优秀的女子有着不逊于男子的远见卓识。宋朝另一名女词人朱淑真有一首《春日亭上观鱼》:“春暖长江水正清,洋洋得意漾波生。非无欲透龙门志,只待新雷震一声。”

  在这首诗里,朱淑真表达了她的崇高志向和追求。她不像一般女子一样满足于闺阁中“绣折金针”,而是跃跃欲试期望实现自己腾跃龙门的理想。可是,她翘首以待的“春雷”却从未振聋发聩,没有给人间深闺以任何惠风丽日的光景,这不能不说是腐朽的封建制度里,女子和男子身份地位的不平等造成的。

  李清照,朱淑真,许穆夫人这样的女词人大多出身官宦之家,从小受到较好的传统文化教育,有着深厚的文化积累。从她们所引用的典籍上看,她们不仅熟记历朝历代的文学著作,还广泛的涉猎笔记小说,如《汉武故事》、《明皇杂录》等。她们大多有着实现自我价值的积极要求和强烈愿望,可是由于封建制度的腐朽,她们的才能大多只能埋没于飞针走线的深闺生活里了。

  其实,不仅是这些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有如此的豪情壮志,连一些出身平民的女子,甚至是风尘女子也不乏饱含爱国豪情之作。

  南宋统制吴源奉命北上抵御元兵。临行,他的妻子卢氏作诗为他壮行:“羡君家世旧缨簪,百战常怀报主心。草檄有才追记室,筑台无路继淮阴。射雕紫塞秋云里,走马黄河夜雪深。白首丹忠知未变,归来双肘印黄金。”

  这首诗不同于以往的送夫诗,它没有表达儿女情长的依依不舍之情,却反其道而行之,表达了作者对丈夫的殷殷鼓舞和真挚的爱国报国之情。卢氏虽出身民女,可也清楚的知道忠君爱国,但是那些国家的统治者呢?他们早已弃甲曳兵逃亡江南,从此偏安一隅,过他们纸醉金迷的生活,这是多么具有讽刺意味的鲜明对比呀!

  同样的,即使是风尘女子,她们也在不断的追求精神生活上的自由,向往自身价值的实现。唐朝有个著名的风尘女子——鱼玄机,她虽出身平民之家,却姿色倾国、天性聪慧,好读书喜作文,且才思敏捷,连当时一些知名的文士如温飞卿也与其交往甚密,互为赠诗。她在《游崇真观南楼睹新及第题名处》一诗里写道:

  “云峰满目放春晴,历历银钩指下生。

  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

  这首诗直接表达了作者对封建制度下女子不能参加科举,只能湮没自身才华的不满,可见,即使是像鱼玄机这样出身风尘的女子,也有实现自身价值的渴望。

  事实上,不少风尘女子也是很有才华的。比如好制松花小笺的薛涛,《宣和书谱》称赞她“作字无女子气,笔力峻激,其行书妙处,颇得王羲之法。”又如秦淮八艳之一的马湘兰,“工笔札,通文辞,尤擅画兰,且性喜轻侠,常挥金以赠少年……”,而且她也曾有过“千江练色明书幌,万叠岚光拂酒杯”的豪情之作。只不过,这些误落风尘的奇女子们的才华,却大多埋没于杯杯盏盏的风尘生活里了,只有为数不多的能留下传诵至今的名句篇章。

  然而,在封建礼教的束缚下,女子们大多被教育为“女子无才便是德”。有的女子生怕显露了自己的才华,认为操文弄墨并非是女子的事情,于是将自己的创作销毁。如唐朝孟昌期的妻子孙氏,某天将代夫所作的诗稿尽数焚毁,说“才思非妇人事!”(《全唐诗》)。又如,元朝的女词人孙蕙兰,擅作五七言近体诗,可却毁其稿说“偶适情耳……辞翰非所事也”(《元诗选绿窗遗稿》)。可见,我国封建社会里女子的诗词大多都不被人甚至是作者自己所重视,这也难怪为什么在我国浩繁的诗词殿堂里女子诗词永远只是偏安一隅,无法与李杜等著名诗人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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