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牛花与织女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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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走的时候，奶奶总是不舍。把我送到路口，吃的喝的都硬塞给我。执拗不过她，带着给的吃食去上学。不知道，我的奶奶要站多久才肯离去。每次路口转弯，那佝偻的身影，仍在眼帘。我想，她，愿站成一棵树，为他的孙子遮风挡雨。 上了大学，来回的路程远了，回家就不那么容易了。爷爷走了也有十年了，奶奶就是一个人。初中高中那会儿，每个周末都能回家，奶奶平日里也就与我相依。如今，日子久了，不免相念。 奶奶以前也是有依靠的，那是爷爷还在的时候。从奶奶口中得知，爷爷是个大能人。旧时，人都穷，住的是土坯房，穿的是粗布衣，半月见不到滴油水。爷爷却是能织网、捕鱼，纺线、织布。男人的活他会，女人的活，他也会。靠着这些本事，奶奶少吃了苦，一家人，隔三差五的，还吃得上一次白面。 人上了年纪，总有说不完的话。想把从前的事，堆积到现在，堆成一个高坡，让后来人，走一走这坡，看一看以前是个啥模样。但奶奶说往事的时候，想来，却不是这般个想法。她说道旧事，圈子里总有个爷爷，爷爷这般，那般。说到这些的时候，奶奶一说大半天，都不觉得累。划上了岁月痕迹的眉眼，就算轻轻一瞥，也能感受到那神采。话说完了，有时又是好久的沉默，一个人走到一边做些琐碎的家务。沉默中，我想，是她，对爷爷的思念。 一路走到车站，半路的汗，被半路的牵牛花吹干。心头莫名的悸动，想象也插上了翅膀。都说牛郎织女的故事，牵牛花，可是牛郎的化身，如若是，那牵牛花能开出织女果吗? 一路的牵牛花，真是好看。开得茂得连成一片，淡粉夹白，被掌形似的叶子托起，朵朵如盖。又像是喇叭，风一吹，晃动的样子像吹响的唢呐手，吹百鸟朝凤吹到百鸟齐鸣。却又想起天孙，那或许是牵牛花在倾诉对织女的思念吧!零星的也不少，就算势单力薄，也是仰着脖子，高声喊着什么的样子。 二十来岁的人，也想有个织女的，可织女却走开了。不是王母的钗太锋利，划破了银河，让岸越流越远。是生活的水太深，淹没了过往。织女爬上一条小船，风一吹，漂到了远方，喜鹊搭桥了，她却找不到来时的路了。牛郎，想来执念太深，站成风尘，落到人间，都做了牵牛的种子，开了遍地的花，每天都对着天空诉说思念。 奶奶的时代过去了，再没有看一眼，便守终生的人。路上的牵牛花，开得还是那么盛，多想折下一朵，举过头顶，再站在高楼，让天空不那么遥远。可折断了，就再也结不出织女果了。只留几张照，做此次来去的念想。 想来，等牵牛花开出织女果的时候，我会再照几张，拿往日的回忆，填满等待的空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