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不改，旧时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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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1月22日，小雪，小雪。第一个说的是节气，第二个说的是天气。 没错，这一天雪花漫天，杨柳枝在风中荡涤，整个世界一片纯洁，仿佛该发生一些美好的事情，才能配得上这轻柔、羲和的美景。比如唱首歌，或者写首诗，再比如，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你可愿为我讲一辈子的笑话？”墨漓看着QQ消息顺利发出，心里却莫名紧张，很期待却又希望不要收到回复。饶是谈过多次恋爱，遇到怦然心动的女孩，羞怯如初。 “嗯！” 收到竺羽这个回复的时候，墨漓兴奋的蹦起来，结果就是，他因为撞到脑门念叨了好几天，不过不要紧，还有什么比追到自己喜欢的女孩更有用的良药呢（和你在一起，是多么让旁人望尘莫及的美好）！ 高中时代的恋情就像酒驾，是明令禁止却不能禁绝的，只要不拿到明面上，只要不出交通事故，大家嘻哈也就过了。毕竟，在这个一百四十人的大教室里太沉闷了，夏天风扇都懒得动，所以总需要一些东西打破常规，发出一些声响。 “他妈的，赶紧上课走！小心把嘴笑歪了！”夏野毫不留情狠狠踢了一下床板，破旧的老床“嘎吱嘎吱”两声就又屏息养神了，墨漓不情愿的起床套衣服，想到一进教室就能见到竺羽，不自觉加快速度。 初恋时总是美好到不可理喻的，牵手时的紧张，接吻时的尴尬，以至于墨漓以后回忆起第一次接吻，用了一个震撼人心的词语“定时**”。事实上竺羽确实像**一样撞了脸，然后又迅速撤离（曾经我总是在想，如果和你有关的都是梦想，我总是自私的希望你为我疯狂，为我变样）。 以后的日子，两个人恨不得时刻黏在一起，偶尔有点儿小矛盾，他们总是默契冷战，这终于会成为的祸根，就像刺猬，即使褪去了所有的刺，伤疤却不会消失，只是他们还没有意识到。 一个月以后是圣诞节，对于闷头苦读犹如苦行僧的学生而言，最不能抗拒的，第一是学习，第二却是过节。 墨漓精心准备着礼物，那是一个心形礼盒，上下以塑料雪花做底，周侧用彩纸做屏，写着情话，中间的位置正好放两个苹果……墨漓想着竺羽收到礼物时的情绪，为自己的杰作而得意，夏野冷不丁探上来一个脑袋“不如你做好，我送给她吧，反正你女炮也到手啦！”嘴里叼着烟头，带着谄笑搭讪。 “首先，那读‘女票’，不是‘女炮’！其次，我才不给你呢，这可是我第一次送她礼物。”墨漓嘟着嘴强调了一下敏感名词的用法，眼睛余光鄙视的瞟过夏野，又谨慎的看了看礼物，像足了一个舍不得把自己心爱的玩具分享给玩伴的小孩子。不过，墨漓知道彼时的夏野口里的“她”是一个叫静的女孩，那是一个扎了马尾的姑娘，为人直爽，色迷迷一笑就让人后背发凉，感觉她会图谋不轨。更为重要的是，她和竺羽在同一寝室。 “哼，重色轻友的家伙！当初还是我帮你追女炮，我自己找礼物去了！”夏野在下铺嘟囔够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扣上他经历了好多朝代的破拖鞋，随手拿起一件外套往出走，在门口还扭头颇有节奏感的冲着墨漓吆喝“女炮！女炮！女炮！”在不明飞行物迎面而来之前又机智的溜掉。 彼时兄弟，犹如异奶同胞！ 节日的氛围总是浓厚的，教室里不安定因子隐隐作祟，晚习时间不时有人探头窗外，那是一大片硬化操场，还没有现在的塑胶，四周杨柳倒垂，旁边是一座全封闭式的体育馆。那是学校斥资修建的，听说在省会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可墨漓总觉得它笨重的像一头犀牛，重点还是一头不会动死牛。“死牛”有两大作用：一个是承办学校各种大型晚会，还有就是给情侣提供幽会的场所，虽然这两件事风牛马不相及。 大家的注意点并不是这些，任何人对于司空见惯的东西是没有多少想法的，反倒是窗外不时飞起的孔明灯格外引人注意。 墨漓趴在桌子上，半眯着眼，无聊的看看表，心里咒骂时间如此缓慢，还不忘回头冲着同样躁动的夏野打个招呼，然后两个人像做贼成功似的会意一笑。墨漓开心是他可以和竺羽一起放灯，而夏野开心则是因为他可能和喜欢的人一起放灯，大家正在和静打心理战，直到她屈服。 “叮铃铃……”终于熬到下课了！ 舍友们一溜烟儿去了操场，墨漓故意磨蹭等了会儿竺羽。虽然已是中冬，校园里烟火香气一片，杨柳也似乎没有半丝气馁和妥协的痕迹，墨漓觉得它们就像自己，哪怕有再多压力，再多习题，哪怕老师软磨硬泡拳打脚踢，只要富有阿Q精神就能死而复生，不过，彼时他并不知道阿Q是谁。 写下梦想是一项很隆重的仪式，油蜡微火在风中闪烁，照耀着每一个孩子通红单纯的脸，还有青春。夏野不改毛躁，拽笔写下“待从头，收拾旧山河！”大概此时已经忘了他身边还有静，只想千军万马任他使唤吧。 诺诺一向沉默寡言，一心扎在书堆里，他的目标也就是考一个好大学。该墨漓时，他想了会儿，挥笔写下“故知在，你在”，多年以后的他的梦想确实实现了，曾经的好朋友在，只是再不如初要好，她亦在，只是……和她并肩的，不是他，仅此而已。 “漓认真的样子真好看呢”，竺羽看着微皱着眉头，一脸认真写字的墨漓，心里一阵窃喜。只是那时的她还不明白，当爱一天天慢慢积累，撤离的时候的痛就会深入骨髓。竺羽死活不让别人看她的愿言，说是看了就实现不了。（你写的是：愿漓实现所有的梦想） 孔明灯飞上天，墨漓却有点儿担忧，灯枯油尽之后，它们会落在哪儿？我们的青春呢，又会落在哪儿？后来的他们，确如花灯四散奔波，墨漓一个人的时候也总是想起那个夜晚，那一群稚气的孩子还有……那些实现或者未曾实现的梦想。纵使美好的情感存在于童话里，可至少需要一个确切到不能遗忘的曾经留作证据，对吗？ 住过集体宿舍的孩子都知道，楼管大爷就像一个报时器，一摇胳膊一抬腿，就能告诉你时间。看着大爷阴沉的脸，大伙就知道玩过头了，夏野递了一支烟，几个人才能悻悻的回到宿舍。临到宿舍门口，夏野狂吼一声“可惜了老子一根好烟！”顺带一脚踩开了房门。结果就是震碎了窗户玻璃，第二天中午几个人不得不饿着肚子去废品收购中心找玻璃装上，毕竟北方的冬天不是唬人的，毕竟楼管大爷不是唬人的。 后来听说这一天，有经济头脑的几个学生因为兜售花灯赚了一大笔，听说有人因为放灯着火被抓住给了处分，听说夏野有了“疯牛”的称号，他还一直引以为 傲，这都是真事，由此墨漓总结出：社会是大家的，怎么做事却在自己。小心，小心，小心，努力，努力，努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