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城市里的异乡人
这几天奔波在求职路上,冷暖自知,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四十岁以上的女人在城市找份比较体面的工作很难,我去清颜姐说的超市处报名,对方要的是四十岁一下有工作经验的优先。 我就像一头没有方向感的小鹿撞的头生疼走的腿发软,无疾而终的痛楚让我这个城市里的外乡人孤独无助,徘徊在一家叫老妈饭菜馆门前,黄昏的炊烟随着他门帘被风掀起处,一丝不漏的扑进我的鼻子,我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啊!妈妈的味道。一种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扬起脖子,天空一对大雁鸣叫着飞向远方。 依在老妈饭菜馆楼前的那个站台上,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买一张生存的站票都不容易。 粉红色的花砖地上几十只蚂蚁在忙碌,我不由的蹲下身,看着它们在做什么,一条已经死亡的虫子,绿色的,我可以断定是老妈菜馆买来的没有喷施农药的绿色小菜带来的虫子,体积小,有波纹,周身都散发着故乡的味道,难怪一眼就认出它身上土地的脉络。 蚂蚁将虫子集体运动起来搬迁到它们睡觉的巢穴,我想即使蚂蚁也是流着故乡的血液吧。 盯着蚂蚁家族团结一致的将虫子运回它们的根据地,我的眸子游离在砖缝中蜿蜒曲折抻出头颅的杂草身上,杂草的生命力这么旺盛,不择环境,只要有土有光有落脚的地方它都能活下去。 眼角再一次湿润,莫非,我还不如杂草? 很久很久,思绪徘徊在老妈饭菜馆对面住宅小区,形形色色的人拎着蔬菜水果从外面返回火柴盒一样的住处。几盏灯火夜晚的眼睛,它是活在城市里的星星。 春天时在中介公司遇到的一幕浮现面前,一位五十六岁退休女人咨询保姆工作,她虽然每月都有退休金,家里不缺钱,儿女都成家立业了,可她说,闲不住,找份事做,生活才有颜色。 问她才了解她祖籍河南,儿子来庄河打拼十年了,在商业城开了两家装饰灯具连锁店。 她是过来给儿子带孩子的,如今孙子也读初中了,基本不用她照顾,儿子孝敬,为了母亲在家不寂寞,买来一条宠物狗,十几盆花草,一缸金鱼让母亲平时到公园或者广场遛遛狗,侍弄花草打发时间。 可她还是要出去找点事做,老伴走的早,儿子媳妇选择留在这座城市供孩子读书考学就没打算回河南老家。 人就像蒲公英的种子落到哪里都可以生根发芽,只要有爱做光华。 这趟公交车是我来滨海城后坐的最多的车次,我闭眼都闻到车里的各种气味,并渐渐习惯了这种气味。我可以从最初的紧张不知所措到现在的淡定自若,不得不说,我慢慢适应了它的脾气秉性以及快节拍。 就像我在喊着打工的辛苦时,一边流着泪叫着母亲,一边却不忘坐在美食城一隅享受城市带来的方便快捷现代文明。 人生就是这趟公交车,从起点出发,中途不知要在何处停泊,只要停泊,那个居住的地方就是他的第二故乡。而老家永远是喂养人灵魂的天堂。 这个黄昏和无数黄昏一样,我找寻工作无果,继续去原来的房地产商家做他母亲的特护。 这趟车无论驶到哪一站,也不管我刷盘子还是洗碗,做什么工作,至少我在城市安了家。 不由想起每天去站点坐车上班时,几个蹬着三轮车卖音响光盘的男人,他们一路将歌曲音量最大化,在愉悦自己的同时,也给行人带来美的感受。 还有开着破旧三轮磨剪子呛菜刀的吆喝声牵起多少人模糊在记忆里的乡音乡情。 虽然,我们在茫茫人海只是路过。 我从农村住进庄河华晨兰亭后,最喜欢去的那家小吃部,就是我老乡刘姐开的。 因为是老乡彼此有了共同话题。谈及故乡她说住到城市十年了,和老家基本断了线儿,父母姐妹弟弟们都搬到了庄河,回老家的唯一目的是在过年正月十五清明节给故去的亲人燃一柱香烧一沓纸。 她的小吃部面积不足四十平,干净利索,经营各种小吃菜,早餐油条等。她和男人三点就起床支锅炸油条,摇豆浆,拌小菜,烙韭菜盒子,五点光景,塑料门帘一挑:嫂子,快点。 来了,来了。她知道对方需要什么,熟悉了不必问。打包或者坐下来吃,厅子是个直筒子,一进来就看到厨房,绿色的青菜,才买来新鲜的杀猪肉骨头豆腐。 刘姐的腿小儿麻痹症后走路一颠一颠的,姐夫和她一样的遭遇。如此同命相连的鸳鸯却利用自己的手,在城市买下了属于自己的楼房和这家小吃部地盘。二十岁的女儿大专毕业后,今年去日本留学。 如果是暖季,刘姐夫妇把桌椅搬至门口的空地,吃客早晨来吃饭坐外面吃既可,刘姐细心,为了调节气氛,每天早上都把音响放在吃客身边,放一段轻音乐或者好听的歌曲,但她更喜欢那些老歌,比如春光美,在希望的田野上等等。坐在她家门口吃早餐,心情就像被过滤的水质,清澈纯净,没有欲望,相比之下,他们一对残疾人在城市拼搏最后靠勤劳和善良以及媚人的品格站稳脚跟,打下一片江山,四只健全的人又有什么理由妄自菲薄? 要是在寒冬,刘姐让男人生上暖呼呼的火炉,择一铁壶给熟悉或者陌生的吃客,煮茶蛋,有时候会白送给吃客们一枚茶蛋,那铁壶是个宝贝,壶底被烟熏火燎墨黑,但刘姐总能在它的肚子里掏出好吃的给大家,有时是水豆腐,煨热了,几个酒客就着乡下小磨磨出的豆腐喝酒。有时是几把花生,煮熟了给七八岁的孩子吃,这些来小吃部的都是常客,刘姐待人和善平易近人,我三两次来这儿吃饭,就很投缘,一声妹子,叫的我泪湿两腮。因为是老乡,每回来就如坐在自家大火炕上,盘腿坐着吃饭,有妈妈的味道。 近来光顾刘姐小吃部次数频繁,求职路上拖着疲惫的身子下车后,隔着宽宽的马路就是姐的家园,只要视线落在她家烫金牌匾时,我有一种回老家的幸福。 姐啊!我来了。 来了,妹子。 不用报菜谱,刘姐不会儿麻利的端来八元一大海碗的肉馅馄饨,一根油条。 吃完,见她忙不开,拉手,帮她端菜,装盒饭,洗碗。 临走,她把当天没有卖完的小咸菜,几碗粥打包,妹子,不嫌弃带回家吃,省的做。 没有理由嫌弃,暖,像春天驻扎在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