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那棵老杏树
人过花甲退休之后,常常会回忆童年的往事。我老家青阳杨田屋前的那棵老杏树,在记忆的深处永远思念,牵动着我的梦…… 老杏树生长在记忆的深处,树的年轮就像大脑的沟回一样,储存着世间的风和雨、雪和霜、人和事。老家缑山村里人,自古到今户户都有栽杏的习惯,一到春天,村庄便为“杏花村”。一提到杨岭脚下张家老杏树,方圆十里人人皆知。我家屋前那棵老杏树,根深叶茂,绿荫如云,干粗枝壮,果大味美。从我记事起,就见它每年果实累累。初春,杏花争妍,而后青果满枝。夏初,红透了的杏儿笑脸迎客,近百里的果贩登门相争批购。老杏树上时有知了的阵阵叫声。嗨!真是看也喜人,听也醉人。 人离不开树。那棵老杏树总是在我们不经意间生长着,树在与人的守望中间阅尽人间的沧桑。我在小学读书时,家境贫寒。祖父、祖母和二伯、大伯相继去世后,父亲挑起养活十几口人的重担。虽然起早摸黑拼命地干活,家里还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我有时便饿着肚子去上学。春天,杏儿虽未熟酸溜溜的,但还可以填肚皮。闲空时,我高兴地光着脚,穿着短裤,脱下外褂,**膀臂爬树,甜美地边摘边吃。吃饱了,又摘一点放在褂中扎紧带下,在上学路上和同学们一道吃。杏儿黄了,每天爬树摘杏充饥。不过,若不小心,碰着“洋辣子”,可苦了。在树上一触碰此虫,顿时疼痛难忍。即使如此,为了吃杏充饥,往往忍着被它伤害。老杏树是救命树。 古人云:盛德在木。木之盛德就在于给人类以生命、家园、未来。人之盛德就在于珍惜和爱护树木。初夏,端午节前杏儿熟了,父亲早晚上树摘,或用竹竿打,妈妈、姐哥和我在下面用旧被单接,时有杏儿掉在头上,掉在被单外边的杏儿被砸成两瓣,杏核溅在地面上,每日放学后拾杏核,砸杏仁卖钱交学费。掉在稻田里的杏儿,我们便赤脚下田摸。下杏后,我们相争抢破杏儿吃。无伤的红杏,第二天早上父亲便挑到镇上或县城里卖,然后买些油、盐、火柴、农具之类东西。说也奇怪,此树杏核种后,小杏树结的杏儿仍然小,唯有老杏树结出大而圆的沙杏,这难道是古人嫁接的吗?因此,父亲特别爱护这课老杏树,冬季培土,还把树干外部包一层稻草,平时不允许我们爬树。 家乡屋前的那棵老杏树,总给人以沧桑之叹、苍劲之美、古诗之韵。它常常在我的记忆里显现,是那么刻骨铭心,难以忘怀。老杏树是一棵救命树,你曾填饱了一个饥饿孩子的肚皮,你曾给童年的我带来希望和愉悦,至今我还在深深地怀念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