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花开
也许天空上的春冬交接就是这样。天气一直不算好,空中布满灰白色的铅块,低低垂着,既不肯痛痛快快大哭一场,融化掉阴沉的云。也不愿释怀一切,让自己重新充满阳光与灿烂。幸而,与之隔了十万八千里的地面上盛开的花儿们,依然保持着,很坚强,没有受到这消极情绪的影响。我重又拾起对春天的一份信心,在这乍暖还寒的初端,静静聆听早春花开时的童话。 园中的四季桂算是精力最旺盛的吧,它开着一年四季似是不曾谢过的旧花,也顺着风抽出了褐红泛翠的新芽。细细看,桂永远是米粒大小,微黄。秋日中美好的香气被揉碎在春寒料峭的冷空气之中,无声无息、不知不觉地经过因天气变化而感冒的一塌糊涂的人们。比它还要洁白还有一种花也开得正好,瘦削的树干,花瓣带着湿润的水汽和香。精致又小巧的五片围成一顶顶小小的王冠把蕊心簇拥在中间,柔和了本僵硬冷化、落光叶子的枝条。可惜我问了许多人,他们都不知道它的名字,我也只有无奈地望着在小区、校园和广场上的白色纷纷扬扬。 算了,算了,不是有人说不问芳名更忆她么?何况在身边并不缺那一抹雪白,还有很多的花都值得注目, 我不会让心中的春天因遗憾而空白。比如开始陆续打苞、绽开的白玉兰和紫玉兰,也坠尽了华叶。直伸向天空的木枝上,相继有素雅的白玉兰展开了羽翼,的紫玉兰张开了怀抱,来吸纳春天的灵气,酿出更加美丽的生命。 我在这四处寻花时渐渐沉入春意迷蒙,但又被常经过的清冷的风抚醒。我蓦地想起在开州大道上可怜的迎宾花们,她们也开了,杜鹃花或红或粉或白,蝴蝶花或黄或紫。才意识到大自然的春天存在着一个界限,因为我分明是爱花的,却不由自主的对她们皱起了眉。是的,她们也许美丽,但并不自由啊。在开州大道平日的风尘旁,整齐的排列,精心的摆盆,是我觉得这已失去大自然的自由所体现的生机了。我漠然望着她们从温室移过来两个多星期了,始终倔强地不承认她们是自然和春天一手创造的作品,是自然和春天无私酝酿的作品。 因此我爱上了茶花,迷上了茶花。她盛开于小区中的一角,却是整个早春时节最惊艳的笑容。就在相逢她的那天清晨,天地终于经过了一夜绵绵春雨的短暂洗礼,云朵散开不少,天在雨后镀上了薄薄的灰蓝。在小区漫无目的走着,转身,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山茶绽开了第一朵蓓蕾。在那常绿的一丛乔木中,在那往日不起眼的密叶里,茶花正朝着我,笑得血色嫣红,让我一瞬间犹如灵魂出窍般的定住。她实在不像早春尚冷的空气中,靠着似乎稀薄的春意开放的浅色花朵。她是如此的丰盈,如此的幽雅,复瓣型的花朵垂在富有光泽的叶片旁放肆地红着、红下去,似乎永远到不了满足的尽头。数不清的花瓣紧紧蔟在一起,拢成了一团波澜迭起的漩涡,深深地把我吸进她别具一格的风情之中。走近她吧,情不自禁地走进她吧!我静静地相望于她许久,着魔她凝固的血红和颗颗晶莹露珠所反射出的高贵表情。尤其是那弯弯的花瓣,那一定是她嘴角上翘的动人的弧度。诧异原以为平淡素雅的早春,原来还有这么鲜艳夺目的浓烈,还有这么雍容华贵的笑容。 感受到的春意,第一次怎么真切强烈,就像茶花一样,血色嫣红地穿透了我的心。 接连好几夜都奏着淅淅沥沥的乐章,空气愈发有了清爽的香润。到天明,推开窗,遥望楼下朵朵鲜亮,有一些还优雅地随雨点在枝头舞蹈,有一些已不失端庄地坐在草坪上微笑。 我也微微笑,想起了一句话:又是一年花开时,早春中,意正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