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花在,我在
蔷薇花在,我在 滴答雨声顺着屋檐滑落,细线布满灰霾,映照于那狭小院落,阴暗的灰色系掩住一切繁华,却独那院角蔷薇正盛放。 明明是浅粉蔷薇,却莫名的勾起一抹笑,晕染开来,染起一片妖冶的鲜红。 昏暗房间,灰色独占所有视线,连微弱的灯光照射下的浅浅光晕也不曾停留在这儿。却只那唯一的喧嚣源于一角的电视唱着独角戏,讲着一个人的对白——一学成归来的儿子带着老年痴呆的父亲下馆子,儿子点了满满一桌的菜,父亲一口未动,正当儿子疑惑且不明所以的时候,服务员上了一盘饺子,双眸无神的父亲突然激动起来,伸出满是老茧且干巴巴的手,抓起饺子就往衣袋里装,饺子的热气与炙热的温度烫着了他,不觉一缩,饺子便掉了,只见父亲着急忙慌的捡起来,继续往袋子里装,只是,后面,无论饺子再烫,他都没有放手。看着父亲怪异的举动,儿子忙去阻止,问他为什么这么做,父亲的嘴里只是喃喃:“儿子爱吃,我儿子爱吃,儿子爱吃.......” 本只是过场戏,却勾住了我,让我感觉什么倏然间就这样被狠狠地敲着,打着,敲痛了我的心扉。而一股股的苦涩却又似把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混在了一起,五味杂陈,弥漫嘴角,四下散开,才发现,这是“味道”。 不觉间,天色渐凉,微冷的风透过窗缝吹了进来,渗透进丝丝寒意。起身,想为他盖盖被子,却不知,被子刚拿起,就听见他虚弱的呢喃:“给她也盖点儿,给她也盖点儿。”他说这话的时候,微弱的鼻息几近无声,呼出的气体氤氲一股温度,我知道,那是他的在乎。不觉望向她,躺在床上独自呆想的她,瞳孔里放射出最为简单的光。她的眼神,在望向天空的那一刻,又是那么澄澈透明。看到这里,想到这里,不禁哑然,眼角泛起晶莹的颜色。 明明病魔缠身的是自己,明明苦楚难诉的是自己,明明在与死神作抗争的是自己,却仍还记得她。 来年春天,他不在了,只剩她。 她还健在,只是记不起太多的事,想不起太多的人。依稀记得他走之前就已经失忆,以至于他不在了,她都没能送他最后一程,不知道这是不是天意,不知道,好过清醒的痛。 可她虽然忘记了那么多的人,虽然不知他已走,却时时挂念,时时念起他的名字。是啊,忘了一切的同时,没有把这个伴她走过一生的他给丢掉。 现在的她,现在的院落,被思念掩埋,却也独那思念,把角落里的蔷薇浇灌的格外妖冶。 那蔷薇是他送与她的礼物。可她们都一样,在日渐逝去的岁月里苍老,终有一天,会凋零。叶会陪着花儿一起枯萎,可他走在了她的前面,只剩她和蔷薇为伴。 “他去哪儿了,他去哪儿了,他怎么还不回来,他怎么还不回来?”踏在松软的棕色泥土上,向远处的大路张望,是她在找他的身影,是她在等他回家。 不觉眼眶肿胀,涩的厉害,仰头望向天,让泪水倒流,才敢慢慢走向前去,扶着她,低声说道:“外婆,天冷了,回去吧。” “可他还没回来啊!你说他去哪儿了,他怎么走也不告诉我一声儿,还一走就这么久。去哪儿了,去哪儿了……”外婆她的话透着一股倔强,微胖的身子重重的站在地上。 掩过身去擦了擦眼角的泪,挂上开心的面容再转过身说道:“外婆,外公不在了,可花儿还在啊!” “对,对,花儿还在,花儿还在……”说着这话的外婆笑了,笑的那么灿烂。可看到心里的我,却不觉涌起一股苦涩,化在水中,随水流飘向全身。 外婆,外公不在了,可蔷薇花在,我在,我愿守护你守护蔷薇,守护你和外公最珍贵的回忆。 想到这里,想到那则广告,泪儿再也止不住,一滴,一滴,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暗灰的水泥地上泅出一朵鲜红蔷薇。 ——谨以此文献给患有老年痴呆的外婆和已逝的外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