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一)
老房子 爸爸说:“奇奇,老房子要拆迁了,我们回去看看吧。”好像是什么突然闯入了世界,有似乎是突然失去了什么。很多曾经拥有的时光,在今天却又要濒临遗忘,只因为那些马不停蹄的匆匆岁月。 (一) 我家乡下的老房子是典型的江南农家小屋:黑瓦灰墙,三层楼房。同样造型的房子长长的一排,大概有十来间,每户人家两间,我们家就是这排房子的中间的那两间。不过现在这长长的一排房子只剩下我们家的房子了,其他几户都在几年前陆陆续续拆迁到到别处去了。 水泥道地前的菜地是奶奶家与三奶奶家拼的。但没有刻意的分割,你家缺了葱头,到我家拿点;我家缺了大蒜,到你家割点。地里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一棵桃树,有三个我一般高,不知多大了,每年都开桃花,结桃子。而且桃花每年都开得很盛,粉嘟嘟的,很是惹人喜欢。但桃子结得不怎么理想,总是小小的,吃上去有点甜,但也酸酸的,我不甚爱。但是桃树也不在乎人们对它的不厚爱,还是照样自得其乐,自个儿开花,自个儿结果,自个儿掉落。桃树边的一丛丛野花,没有名字,至少我不知道,它们瓣蓝蕊白,有这么一地,朴素可爱,我很是喜欢,常去采了一大把玩。 房子一边的墙上用红砖画着小人的印迹,都忘了是不是我小时候的杰作。那时,我才一丁点儿大。三层楼后面是一个大大的天井,用水泥砌了一个椭圆形的一个小花坛,花坛里种着鸡冠花、月季花。 天井的后面是我家后院,里面关着几只整天优哉游哉寻食、散步的鸡。后院里长满了荠菜,爷爷经常拿着剪刀去挑,我帮他拎篮子,不一会儿,就挑了满满的一篮,翠翠的、绿绿的、嫩嫩的。爷爷把它们洗净,切碎,嵌在油泡里烧来吃,清清净净的。 (二) 祖父是个有趣的人,喜欢跟人开玩笑,也爱逗逗小孩子玩,像个老顽童。他光着大半个头,常说是因为自己聪明才“绝顶”。他挺着啤酒肚子,特别爱笑。祖父很爱喝酒,有时喝白酒,有时喝黄酒,不管是白的还是黄的,我闻上去总是觉得那么辣辣的。太祖父有时也喝点,太祖母也是,祖母却不常,祖母是不赞成祖父喝酒的,因为祖父有高血压。有一次,祖父开玩笑让我帮他喝出一口酒,被祖母怪道:“别教坏了阿拉囡囡。”太祖母也在旁边问我: “囡囡长大喝酒吗?”我摇头。太祖母笑说:“好孩子。”便从口袋里拿出几颗糖奖给我吃。 祖父很孝敬太祖父,每次看见太祖父戴着他那顶黑绿色狗皮毡帽儿走来时,笑呵呵的祖父立马恭敬地搬把椅子给他,叫:“阿爸,你坐着。”太祖父很不爱笑,也不太说话。不知为什么,他不像大家那样叫我“奇奇”“ 囡囡”,而叫我全名“张力奇”,让我听起来觉得很生分。虽然这样,但我也知道太祖父也是对我好的。他时常会从口袋里掏出一枝铅笔或一块橡皮送给我,说:“张力奇,你读书要乖些哦”。在我的记忆里,太祖父只乐意送我笔、橡皮,很少给我买好吃的,每当我在村口的小店那儿停留片刻时,太祖父便会说:“走罢,没什么好吃的。”但是如果有人送他什么好吃的,他总会说:“介个给阿拉张力奇吃。” 太祖父不让我到那个小店里买东西,但自己与小店的那个老板很是要好的。小店的老板是一个与祖父仿佛年纪的老头,脸黑黑的,长得很高,喜欢躺在安乐椅上抽“大前门”,目光注视着门前的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与认识的村里人打个招呼。屋檐用木头支撑着,有一个较大的空间。小店两边还堆积着许多啤酒瓶。说是小店,其实也不算。连个营业执照也没有,商品放在自己钉的木头架上,柜台是一个木头桌子,有些发霉,变得黑乎乎的。 店主就住在这里,撩开那油腻的破帘布,便可以看到一张由蓝色蚊帐罩着的可以吱吱呀呀响的朽木床,还有一台14寸的黑白“金星”电视机。 他常常在门前摆上几个凳子和一张棋牌桌,村里一些老人便会来打“红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