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半日慵融在屋顶花园
上午写作,午饭后,见冬阳胜似春光,去到屋顶花园,搭椅子于腊梅树下,仰卧,微闭目,让阳光透进肌肤的每个毛孔和每个细胞。 这是2021年1月22日,在“四九”范围内。这几天连日好晴,气温不断升高,把寒气逼得连连直退。这个冬季的冷超乎往年,不过,看后来半月的气候,寒魔不会太嚣张了。 我微微呼吸着,梅花的香随着吸气进入我的肺腑和心脏,而后流遍全身。如果细胞有嗅觉,他们定会兴奋起来。 午后的阳光分外暖和,额头和面颊都有温热感,渐渐地,这种温热感传遍全身。梅花香与暖和的阳光融在一起,是一股无形的催人慵软松弛的力量,写作时绷紧的神经像一根带子瘫在脑海,心脏有节律地起伏着,欲想不想,欲睡不睡,忽然全身颤抖了一下,这是入睡前身体机能的自然反应。 凭经验判断,在离我10余米的围栏上,亦有一只或两只斑鸠躺着,也在憩息,也在享受阳光的温暖。麻雀就没有这静适的性情了,它们似乎动无休止,噪叫也无休止。麻雀其所以叫麻雀,气与性决定的吧。 人一半是自然化,一半是社会化。不社会化的人就不是人,不保持与自然联系的人最终会被抛到九霄云外。我此刻此景当属于离开了社会。虽然,心一时间还与社会有些许联系,但身却独处一边,完全离开社会了。在阳光和梅花的温煦里,在斑鸠陪眠的境遇里,我努力断开心与社会的联系,让纷扰心神的世尘在脑际下澄,烟消云散,天空湛蓝,六合宁静。天地也是有心脏的,也在跳动的,让我心的跳动合着天地之心跳动的节拍;天地也是有血管的,让我的毛细血管连接上天地的毛细血管。人与天地本属一体,本应同呼吸,共命运。古人所谓“天人合一”是也! 不时有微风掠过我的鼻额,尽管是西风,然不觉凛冽,想是被阳光温化了。远处斑鸠传来“顾咕鼓——鼓”的声音,麻雀不仅在叽叽喳喳,而且在腊梅树、桂花树上去来闪跳,还有蜜蜂的声音,它们是趁午后阳光温暖,来采梅花之粉了。 听到蜜蜂的声音,我兴奋起来,睁开眼,站起来,立于腊梅树下,观察蜜蜂怎样采集花粉。蜜蜂不多,仅三只。我看到一只沉沉飞动,从一朵花到另一朵。啊,它的后腿已经附着有碎米粒大的黄色的花粉团。这是它劳动的成果,它会将成果运回蜂巢,酿出香喷喷的蜜来。我为它拍了照。 忽然想起早春拯救一只蜜蜂,它掉到我屋顶花园桶装的水里了,浮着,挣扎。我小心翼翼用大拇指和食指将它捉起来,将一张较新的文学报纸放在花园的桌子上,再将蜜蜂放在报纸上。它困在报纸上,奄奄一息。一会儿,它缓缓爬动到了桌子边。我怕它掉下,用牙签拨动它爬行的方向。我想,这时候的蜜蜂一定缺营养,于是到厨房拿出装有蜂蜜的玻璃瓶,拧开盖,挑出绿豆大一点蜂蜜放在报纸上,并用牙签引导蜜蜂到蜂蜜。挨着时,不见蜜蜂动静,可猛然间,只见蜜蜂伸出它那比人之眉毛还细小的吸管扎入蜂蜜,拼命吸吮。一会儿,它离开了。我将它引回去,它又离开了。想必是吃饱了。它不停在报纸上爬动,总是朝着花园围栏外的方向。或许它知道自己的来路,向里则死,向外则生。它又到了桌子边,只见它突然张开翅膀,闪电般飞出了我的屋顶花园。我想,一则吃饱了,二则全身的水干了,没有负担了,可以归家了。今天虽然没有收获,但保住了生命,等待明天加倍采集吧! 后来,偶尔有一只蜜蜂飞进客厅,我疑是这只蜜蜂报恩来了(心里在笑)。 蜜蜂采梅花之粉,我吸梅花之香。我将开了的梅花剪下不少小枝,用瓶子装上水,将梅花查进瓶子里,一共三瓶,一瓶置于电脑桌上,一瓶置于床头柜上,一瓶放在客厅茶几上,这些地方我呆的时间最长。 梅花,因天寒而香幽,因喜雪而洁白,因冷固而香浓。这半日,就慵融在阳光与梅香里了。 (写于2021年1月24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