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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故事2021-09-28111举报/反馈

元山子村坐落在一个丘陵形成盆地的北边缘,北边为“脑包山”向西延伸的土梁,呈S形,村子就是延北梁走向而建。西边为西梁,西圪蛋就是西梁的一部分。村的前边为平坦的田地,向南延伸,走势渐渐升高,形成了一个平滑的坡状地势。东边为“脑包山”和东梁,东梁人们又称长坡,长坡和“脑包山”间有一个豁口,人们称为“东口子”,从南边山区下来的洪水冲向村子北边的土梁,从村西折头,在村子前形成一个回旋,将村子前冲积成一块平坦肥沃的田地,洪水向东流去,从“东口子”流向东方。

跨过村后的北梁,就是平坦广袤的冲积平原,这个平原宽约八九里,长约几十里,村子后边的部分,人们称之为后滩,为一块湿地,水草丰美。羊路就是村子通往后滩的一条通道,由于村中放牧的牛羊都是通过这里到达后滩牧场,人们称之为羊路。

在农田水利基本建设时期,元山子村为了解决北梁南侧和西梁东侧田地的灌溉问题,从后滩引水到北梁,修建了两个扬水大渠,在当时两个扬水大渠就如两条巨龙,横亘在北梁上,由于受扬程限制,引水渠需要在地下几米深处,为了节约耕地,水渠采用暗渠方式,每隔几十米开一个抽水孔和维护孔,有点像新疆的坎儿井。

在农田水利建设的十几年里,父亲一直都是在水渠上干活,父亲有一手垒石头的好技能,那些七棱八瓣的不规则石头,经过父亲垒作,齐齐整整,每块石头衔接一体,缝隙均匀。

修建大渠无论是渠道还是渠体,最大的工程就是垒石头。垒石头虽然是技术活,但也是重苦力劳动,每年从春天开始,一直到秋收结束,半年的时间父亲都在工地上,繁重的劳动,双手不断搬动石头,父亲的双手的老茧就像石头那样坚硬,指甲内陷,指甲周边的裂皮血迹斑斑,每天的风吹日晒,笑起来,牙齿和脸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点像西非的难民。

可能是生产大队作为一种补偿吧,到了秋后,父亲就当了饲养员,白天清理马厩牛棚,晚上喂养牛马,活路轻,工分也不少。

小时候,每到冬天,我基本成了饲养园的常客,有时坐在土炕上听父亲他们道“古经”谈家常,有时也会和四爹家的老二、老三一块到马厩中藏迷迷。每当天阴下雪时,就开始准备套鸟的索板,套索是用马尾毛制作。

每到冬天天阴下雪时,我会取一根细长的木棍,将木棍的头部用牙齿咬裂,乘着父亲他们在饲养园的家中,悄悄跑到院中拴马的马桩边,在木棍的裂口处吐上唾沫,把木棍带有裂口的一端伸到马尾中,将木棍转动,尾毛就缠在了木棍上,用力一拉,马尾毛就从马尾上扯下一缕,马儿痛的又踢又跳。

最开心时就是准备牛料时,生产队的牛料是用麦花和麻生(榨油的渣子)洒水粉拌而成。榨胡油的麻生又香又脆,我每天到饲养园后,等父亲与其他人去打扫马厩时,偷偷地跑到放麻生的地方,用衣服的口袋装上一些麻生就跑回了家中享用。褐色的片状麻生,放入口中咀嚼,脆脆的,就如饼干一般,香中略带苦味,就像油饼焦糊的那种感觉。有时也会弄错,记得有一回,我将榨菜籽油的麻生装回了家,吃了一大口,那个苦,那个涩,真的无法形容,喝了两瓢冷水,口中还是苦苦的。

记忆中的父亲一般冬天都是饲养员,一直到了包产到户。

父亲从小务农,村中的农活自是信手拈来,也算是村中懂农活的把式,春耕秋作,农时农节都刻在他的心中,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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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学习能力强,从队里的囤子、筐子,到家中的箩筐、笸箩他都是他用枳机或柳条编织的,起房建屋更是无师自通,队里有人盖房时,肯定要请父亲去指导。更玄的是每年临近秋天时,麻雀开始扇糜粟吃,损失很大,为了恐吓麻雀,人们就在地里插上草人,但几天后就不起作用,人们说父亲会咒鸟,只要父亲沿着糜粟地念着咒语走上一圈,麻雀就不再进入地中糟蹋庄稼,神秘感一直萦绕着年少的我。

生产队偶尔让父亲早晨去咒鸟时,我躺在被子里,脑中总会想到这样一幅场面:

太阳从脑包山后慢慢地探出了橙红色的脑袋,山顶染成了朦胧的红色,天空中悬浮着的云朵或轻抹淡妆或浓妆艳抹,展示她们婀娜与轻盈,微微发热的南风,掀起了田野中玉髓般的轻纱,惊醒了栖息在树枝上的麻雀,或轰然飞掠于天空,或喳喳地在树上吵闹着,扑腾着。田地里谦虚的粟子,低着它们有点发红的头颅,在微风中发出沙沙的倾诉声,远方的田埂上,碎步走着一个人,两手伸向天空,打着夸张的手势,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微微的红光。嘶哑苍凉的呼诵声,穿透滚滚的云层,在那寥廊的田野中阵阵回荡:

燕雀乌鹊,巢堂坛兮。

粟糜茂生,裹雀腹兮。

重民辛艰,地不辟兮。

敕天之命,无食粟兮。

皇天厚土,怀信献兮。

我不知道父亲的咒鸟是不是能成功,真的有点玄妙。母亲很相信。后来我让父亲教教我,父亲没有答应过。

父母的家与饲养院毗邻,老鼠很多。

老鼠是一种相当惹人讨厌的东西,我家的老鼠更可恨,每到晚上,家里就成了它们的天堂,打架吱吱的叫声,掀动盘子的响声,啃食木柜的沙沙声,扰的你不能睡觉。有时老鼠互相追逐时,会跑到你睡觉的被子上,把你在睡梦中惊醒,真是苦不堪言。

母亲说父亲会捭老鼠洞,他捭老鼠洞后,老鼠就不会再来。

我看过父亲捭老鼠洞,那天早晨天刚刚亮,父亲用手电筒找到了木柜子后边的老鼠洞,然后把碎玻璃放入鼠洞内,再将炉渣嵌入鼠洞,边嵌边念道着什么,看起来还很神秘,那时我对父亲好崇拜。

可是过了没几天,家中又有了新的老鼠洞,老鼠并没有被父亲骂着离开我家,而是把我家当成它们的家,见什么啃什么。

有一天,妈妈给父亲补衣裳,她到柜子里找补丁,突然妈妈大吃一声,就坐在了地下,右手抬起的柜盖也掉了下来,全家人被母亲吓了一跳。父亲跳下地把妈妈拉起来,母亲口里不停地说着耗子,父亲打开柜子一看,原来柜子的旧衣裳成了老鼠窝,在那个已经被老鼠咬碎地旧衣裳中,有六个没有一丝毛发、红红乱动的小老鼠,在柜子的后边,有一个被老鼠啃出来的大洞。

父亲捭了老鼠的旧洞,老鼠会开挖新的洞,人与鼠的持久战就这样一直进行,后来没办法的父母,只得养了一只吃小鸡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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