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中盗
苗元龙是个衙门捕头。最近,他遇上了**烦:前些天酒后兴起跟人赌钱,结果输了个精光不算,还欠下不少银子。酒醒后苗元龙后悔不已,发誓再也不赌了,可债主追债追得很紧,逼得苗元龙走投无路,成天想着从哪儿弄一笔银子填上窟窿。 就在这时,衙门接到报案:城东黄家被盗,损失巨大。这黄家是全城数得上号的富裕人家,开着大大小小好几个商铺,可谓日进斗金。 苗元龙当即领着一班衙役赶过去,一到黄家大门外,就看到一群人对着大门指指点点的,个个脸上现出畏惧之色。苗元龙挤上前一看,不禁愣住了,只见大门上插着一支铁镖,镖身上刻着一只面目狰狞的青狼! 早有衙役惊呼起来:“青狼!” 大伙之所以如此畏惧,是因为这支铁镖的主人青狼,曾是个赫赫有名的江洋大盗,不过老百姓都称呼他为“侠盗”。就在三年前,他在众衙役的围攻之下,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从此消失无踪,大伙都以为他死了,想不到现在重出江湖。 回到衙门后,苗元龙陷入苦苦的思索当中,他把青狼留下的铁镖在手上掂来掂去、反复察看,突然间眼睛一亮,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自言自语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既然这样,我相信你还会报案的,等着瞧!” 不出所料,很快衙门就接到了黄家的第二次报案,青狼依旧留下了一支面目狰狞的青狼铁镖。苗元龙带人赶到后,发现这一回黄员外的反应特别大,他吓得脸色苍白,语无伦次:“苗……苗大人,失……失窃了,这回真失窃了!” 此言一出,黄员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一下子停住了话头。 苗元龙听了,似笑非笑道:“黄员外,什么叫‘这回真失窃了’?我不太明白,希望黄员外说得清楚一些。” 黄员外顿时局促不安起来,目光躲躲闪闪的,可就是不开口。苗元龙拉下了脸,厉声说道:“既然黄员外不肯说,那在下只好告辞了,只是以后可不能再乱报案了,否则……哼!” 苗元龙说完作势要走,刚走了两步,黄员外一跺脚,下了狠心说道:“大人请留步,事已至此,我就全说了吧。这个……之前第一次报案,实是我监守自盗……” 苗元龙听了,不禁大怒,呵斥道:“大胆!姓黄的,你可知道报假案该当何罪?” 苗元龙这一声断喝吓得黄员外一哆嗦,他没命地鞠躬作揖,苦着脸说:“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我这不是没办法嘛。前段时间坊间传言说有盗贼盯上了我家,要暗中对我家下手,这可把我吓坏了,无奈之下,我就监守自盗了……” 苗元龙冷笑道:“监守自盗就能阻止盗贼放过你家吗?可笑至极!” 黄员外忙说:“能的、能的,因为我冒充的是青狼之名。大人想必是知晓的,那青狼作案有一个习惯,作案过后必定会在现场留下一支铁镖,他这么做既是告知衙门作案者是青狼,同时也是在警告他的同行,这户人家已是他的肥羊,其他人不得再动念头。曾经有盗贼不信这个邪,在青狼盗过的那家又盗了一次,结果被青狼活生生砍掉两个手指头,从此青狼威名远扬,再也无人敢坏他的规矩。” 苗元龙听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也算是难为你了。那既然是监守自盗,你今天為何又报案?” 黄员外满脸惊恐,哆嗦着说:“可……可是,昨夜失窃并不是我监守自盗,而是真的被盗。是我聪明过了头,想不到真的招来了青狼,这下我家永无宁日了……” 苗元龙点点头,安慰了黄员外几句就告辞了。待独自走到无人处,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他早就瞧出了黄家第一次报案是监守自盗,原因很简单:那铁镖是假的。 作为捕头,苗元龙见过青狼的独门铁镖,而黄员外家大门上的铁镖,虽说外形看上去差不多,可苗元龙拿回去细细一瞧,便发现了猫腻,显然是个仿品。 在断定黄家人是监守自盗后,苗元龙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了自己的烦心事,最近债主逼得这么紧,何不冒充青狼,来个浑水摸鱼?于是,昨夜他翻墙进入了黄家。他已事先想好了对应之策:如果被黄家人发现,就说是特意过来等待作案的青狼;如果不被发现,就趁机捞一把,再插上那支铁镖,嫁祸给青狼。最后,他如愿以偿地盗得一根金条,足够他还债了。 想到这儿,苗元龙心里头更是乐开了花,这就去债主家还债!他正大步流星地走着,忽然被人轻轻撞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个瘦削的老头,正缩头缩脑地贴着墙根走着。 当苗元龙来到债主家后,一掏褡裢,不禁傻眼了,里面的金条不见了,却多了两样东西。他掏出其中一样,是支铁镖,但不是黄家仿制的那支,而是真的青狼铁镖,绝不会错。 第二样东西是一封信,只寥寥几句:念你祖上对我有恩,帮你还债。迷途知返,为时未晚,否则当心小命!青狼。 苗元龙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这么看来,这两样东西是青狼放进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放的呢?这时债主开腔了:“苗大人,你不用还债了,刚才有个老头替你还了。” 老头?刚才跟自己擦身而过、撞了一下的,正是一个老头,莫非他就是青狼?就在那一瞬间,他不但盗取了金条,还放入了铁镖和书信。这是何等身手,老头若要取自个儿的性命,易如反掌! 第二天,黄家又一次报案,这回不是失窃,而是金条失而复得。不用说,这是青狼放回去的。 打那以后,苗元龙再也不敢心生贪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