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民办教师
老师,这是千千万万人写过,并将还有千千万万人继续写的话题。我当老师,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在农村生产大队当过一年的民办教师。 其实,我当老师那真是偶然,那时的农业劳动实在太累太苦,我读书时,父亲一直主张我以后当个老师。在我刚刚进入初中时,他就给我规划人生,说初中毕业去考师范,毕业做个小学老师。他还说,当老师一年有两个假,最热天最冷天都放假在家。父亲的愿望没等到我初中毕业就破灭了,因为“文革”开始学校不上课了。尽管后来学校开学继续上课,那也没学到什么真东西。 1970年夏,我高中毕业了。毕业就等于学业到顶,再也没有学上了。上大学要贫下中农推荐,那怎么会轮到我呢?我只有回到生产队参加劳动。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我们刚毕业时,句容农机修造厂在大量招工,其中有一条:可在应届毕业生中选拔。我多么希望大队能给我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呀,可惜没有给我。我的许多同学都进厂当了工人,那时我难过极了。公社组织去亭子公社西社大队灭螺,我牙一咬参加了。梅雨季节的宝华山里,潮湿闷热空气都能挤出水来,我和全大队的几十个人就睡在那个山顶小学教室的地上。每人自带蚊帐,地上铺着草席。白天到山脚下把草皮翻过来,说要灭掉钉螺,以防血吸虫病,晚上就睡在潮湿的地上。在这一环境下,我们村上有几个人病倒了,紧接着我堂哥也病了。这病也奇怪,全身软绵绵的像是没有骨头,几个男人拉不起一个人。那时我刚走出学校门,身体比较虚弱,一下也病倒了。 父亲得知我病了,很快就替我去灭螺。我和村上几个人一同回家,当时我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感到前途一片灰暗。事也巧,大队的小学校正缺一名老师,大队干部开会研究,把全大队的高中生排了排认为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就这样,我被调到小学校当了一名民办老师。其实,我当民办老师并不是我的水平高,也不是我的能力强,主要是我的父母人缘好,为人诚实厚道。大队书记说,父母诚实厚道孩子也一定不坏,看到我也是一副老实样。就这样,我顺利地当上了民办老师。 我们这所小学共有3名老师,一名公办老师,他年纪最大,三十多了,学校工作由他负责。另一名是已干了七、八年的教师,他也是民办老师。公办老师的工资由国家全额发放,每月40多元,民办老师每月8元的补贴,另外大队补发工分,星期天要自己去生产队做工拿工分。我是新进的老师,开始教一二年级,三四年级由那位民办老师教,五六年级则由公办老师教。两个年级在一个教室,我先给一年级上课二年级预习,给二年级上课让一年级做作业,两个年级轮流替换。只有体育、音乐、美术,这三门课是合并一起上,体育课无非是做做游戏跳跳绳,音乐课是一起唱唱歌,都是一些语录歌,美术是一起画画。 这样的老师生活,我过了一年。后来,大队支部改选,大队原会计当书记了,大队会计没人干了。支部研究决定把我从学校调出当大队会计,让一位知青来接替我。我的民办教师生涯就这样结束了,虽然不当老师了,但那段当教师的经历却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直到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