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金的作品人生箴言(精选147句)

1、的

2、我们爱夜晚在花园

3、在世纪交替的时候，应该有

4、人从没有路的地方走出一条路来。 一《探索》

5、古语说，屈打成招，酷刑之下有冤屈，那么压迫

6、我自己确实有这样的感觉：高尔基的每一篇作品里都贯穿着

7、要是人人识货，假货就不会在市面上出现了。 ——《三谈骗子》

8、生命的意义在于付出，在于贡献；不在于接受，不在于获取。 一《我的仓库》

9、作品是刊物的生命。编辑是作家与读者之间的桥梁。 ——《致（十月）》

10、作家应当通过作品跟读者见面，不能脱离创作对读者指手画脚。 一《从心所欲》

11、培养作家的是生活，养活作家的是读者，我始终这样想。 一《祝（萌芽）复刊》

12、对于读者，我只有一句话：我把心交给他们。 ——《（杂文自选集）自序》

13、和其他的中篇小说。这些作品又使我认识了不少的新朋友，他们鼓励我，逼着我写出

14、经过文革，我越来越感到做什么工作都得有一点勇气，搞文艺更是如此，因为文艺工

15、现在，我的座右铭是： 尽可能多说真话； 尽可能少做违心的事。 ——《一篇序文》

16、我始终记住：青春是美丽的东西。而且这一直是我的鼓舞的泉源。 ——《（家）新版后记》

17、因为作家进行创作，不能摹仿，更不能抄袭，他必须写自己的作品。 ——《谈我的短篇小说》

18、文艺的作用是潜移默化，培养崇高的心灵，树立为国家、为人民的理想。 ——《多鼓励 少干涉》

19、作家的最大目标是人类的繁荣，是读者的幸福。 ——《核时代的文学——我们为什么写作》

20、旧的要灭亡，新的要壮大；旧社会要完蛋，新社会要到来；光明要把黑暗驱逐干净。 一《把心交给读者》

21、友情，这个美好的字眼仿佛一支神奇的画笔，多少动人的画面由它产生。 ——《致芹泽光治良先生》

22、我拿起笔写小说，只是为了探索，只是在找寻一条救人、救世、也救自己的道路。 ——《再谈探索》

23、日本朋友要我谈我五十年的文学生活，我的经验很简单，很平常，一句话：不说谎，把心交给读者。 一《春蚕》

24、我感到，普通人也可以写出一部好东西，只要他真正有生活，认认真真地写。 一《在四川省文学创造会议上的讲话》

25、我在写作中不断探索，在探索中逐渐认识自己。为了认识自己才不得不解剖自己。 ——《随想录·合订本新记》

26、我们喜欢冰心，跟着她爱星星，爱大海，我这个孤寂的孩子在她的作品里找到温暖，找到失去的母爱。 一《（冰心传）序》

27、我第一次提笔写小说时，我只是为了安慰我的寂寞的心，为了发散我的热情，宣泄我的悲愤，为了替那些不合理的社会制度

28、我不是战士！我能够活到今天，并非由于我的勇敢，只是我相信一个真理： 任何梦都是会醒的。 一《（十年一梦）增订本序》

29、我们的新文学是表现我国人民心灵美的丰富矿藏，是塑造青年灵魂的工厂，是培养革命战士的学校。 一《为（新文学大系）作序》

30、我一刻也不停止我的笔，它点燃火烧我自己，到了我成为灰烬的时候，我的爱我的感情也不会在人间消失。 ——《再访巴黎》

31、现在大家都是假假真真混在一起，满嘴豪言壮语，脸 不红，心不跳，毫不在乎，自己骗自己，反而十分得意。 ——《致柴梅尘》

32、起来，更努力地从事你们的工作！显出比神的更伟大的力量来！——这是对于每个有真诚的心的年轻人的警告。 ——《神》

33、搞文学创作，绝不是为了出名，绝不是为了宣扬自己，必须为人民群众服务，为人民创作，而不能为名利而创作。 -《和木下顺二的谈话》

34、我想，人不能靠说大话、说空话、说假话、说套话过 一辈子。还是把托尔斯泰当作一面镜子来照照自己吧。 ——《再认识托尔斯泰？》

35、我批判了自己的过去，便于从头做起。但究竟上了年纪，是不是能作出一点成绩，自己也没有把握。不过总得尽力做去。 ——《致王中仪》

36、任何一部作品发表以后就不再属于作家个人。它继续存在，或者它消灭，要看它的社会效益，要根据读者的需要和判断来决定。 一《（全集）自序》

37、我只说要求当官的少讲空话，不当官的少发官气；既不训人，也不挨训，人人平等，互相谅解；多干实事，皆大欢喜……如此而已。 一《官气》

38、到一九六九年，我看出一些破绽来了：把我们当做奴隶、在我们面前挥舞皮鞭的人其实是空无所有，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明天。 ——《十年一梦》

39、作家协会是作家自愿结合的群众团体。要严格地按照会章办事。作协要多做服务工作，多做实事、好事。要尽量为作家们创造一个良好的写作环境，提供

40、当时我们这些所谓大人常常笑孩子们头脑太简单，认为自己很知道天下事本来太复杂。其实不见得，大人简单化起来，也会只是在好人、坏人这两个称呼

41、作家写东西一定要写他最熟悉的生活，生活是作家创 作的源泉，任何时代任何一个伟大的作家，没有生活就写 不出好作品。 ——《答香港董玉问》

42、假如说我写文章是为着泄气，那么我是替现在和未来的无数的青年悲愤地叫出了一声：少为我们造下一点孽罢！或者更狂妄地嚷道：我们要活！ 一《沉落》

43、向法国老师表示感谢，因为爱真理、爱正义、爱祖国、爱人民、爱生活、爱人间美好的事物，这就是我从法国老师那里受到的教育。 ——《再访巴黎》

44、里也讲我不是艺术家。要想用我这支笔对我的祖国、人民有贡献，我就是不断地写，看了什么就反映出来。工作就是写作。 ——《与香港李黎的谈话》

45、如果说我在生活中的探索之外，在写作中也有所探索的话，那么几十年来我所有追求的也就是：更明白地、更朴实地表达自己的思想。 ——《探索之三》

46、我所喜欢的和使我受到更大影响的与其说是思想，不如说是人。凡是为多数人的利益贡献出自己的一切的革命者都容易得到我的敬爱。 ——《谈（灭亡）》

47、有人听见讲真话就头痛，其实我讲真话，总是从自己做起。我有声音，就不会沉默。声音哑了，我还会使用颤抖得厉害的手。 ——《（巴金译文全集）序》

48、十年浩劫绝不是黄粱一梦。这个大灾难同全世界人民都有很大的关系，我们要是不搞得一清二楚，作一个能说服人的总结，如何向别国人民交代！ ——《写真话》

49、我不能说我的探索是正确的，不！但它是认真的。一九四五年我借一个小说人物的口说明我探索的目标：变得善良些，纯洁些，对别人有用些。 ——《探索之三》

50、我所谓讲真话不过是把心交给读者，讲自己心里的话，讲自己相信的话，讲自己思考过的话。我从未说，也不想说，我的真话就是真理。 ——《（真话集）后记》

51、编造假话容易讨老师喜欢，讨好老师容易得到表扬。 对不懂事的孩子来说，这样混日子比较轻松愉快。我不断 地探索讲假话的根源，根据个人的经验，假话就是从板子

52、我现在的信条是：忠实地生活，正当地奋斗，爱那需要爱的，恨那摧残爱的。我的上帝只有一个，就是人类。为了他我准备献出我的一切……——《两封信》

53、我家乡的泥土，我祖国的土地，我永远同你们在一起接受阳光雨露，与花树、禾苗一同生长。 我唯一的心愿是：化作泥土，留在人们温暖的脚印里。 ——《愿化泥土》

54、为了真理，敢爱，敢恨，敢说，敢做，敢追求…． 如果先生活着，他绝不会放下他的金不换。他是一位作家，一位人民所爱戴的伟大的作家。 ——《怀念鲁迅先生》

55、我的箭垛首先是自己；我揪出来示众的也首先是自己。这里用了首先二字也有原因，自己解决之后才有可能想到别人，对自己要求应当比对别人更严格。 ——《卖真货》

56、我说：我写作一不为吃饭，二不为出名。我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的话是：我是春蚕，吃了桑叶就要吐丝，哪怕放在锅里煮，死了丝还不断，为了给人间添一点温暖。 一《春蚕》

57、我有的也只是一个普通中国人的感情。我们不习惯用语言表达我们内心贮藏的深情厚谊。我们倒喜欢用无言的行动表示自己的喜怒哀乐。我们好客，愿意同外人友好相处，让客人

58、我们应当向前看，而且我们是在向前看。我们应当向前进，而且我们是在向前进。然而中华民族绝不是健忘的民族，绝不会忘记那十一年中间发生的事情。 ——《绝不会忘记》

59、这就是我们的人民，我所爱的正直、善良、勤劳的人民。在他们的身上有多少发光的东西，只有在较长的时间里同他们接近，才理解他们。 ——《洛蒂先生摄影集（中国）序》

60、任何一部文学作品，只要不是朝生暮死的东西，总会让一些人喜欢、让另一些人讨厌。人的爱好也有各种各样。但好的作品经受得住时间的考验。 ——《灌输和宣传（探索之五）》

61、埋头写作，不求闻达，不多取一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应当是他的遗言吧。 只要有具体的言行在，任何花言巧语都损害不了一个好人，黑白毕竟是混淆不了的。 ——《怀念烈文》

62、哪怕是给铺上千万朵鲜花，谎言也不会变成真理。这样一个浅显的道理，我为它却花费了很长的时间，付出了很高的代价。 人只有讲真话，才能够认真地活下去。 ——《再论写真话》

63、要澄清混乱的思想，首先就要肃清我们自己身上的奴性。大家都肯独立思考，就不会让人踏在自己身上走过去。大家都能明辨是非，就不会让长官随意点名训斥。 ——《究竟属于谁?》

64、我是这样想：讲真话不一定用笔。我仍在追求，仍在探索。我的目标仍然是言行一致，才可以说是把心交给了读者。如果拿着笔挖空心思打扮自己，我就无法掏出心来。 ——《致萧乾》

65、爱祖国、爱人民、爱真理、爱正义，为多数人牺牲自己；人不单是靠吃米活着，人活着也不是为了个人的享受。——我在那些作品中阐述的就是这样的思想。 ——《文学生活五十年》

66、一个作家如果没有生活，他怎么写得出作品？怎么会成为真正的作家？有了生活，才有作品，才做作家。生活培养作家，不是职称培养作家；作家靠读者养活，不是靠领导养活。 一《作家靠读者养活》

67、我过去常说我这一生充满着矛盾，这还是在美化自己，其实我身上充满了缺点和惰性。我从小就会拖和混，要是我不曾咬紧牙关跟自己斗争，我什么事也做不成，更不用说写小说了。 ——《怀念烈文》

68、热情固然可贵，但是一味地放任热情让它随时随地零碎地消耗，结果只有毁掉自己。这样的热情也许像一座火山，爆发以后剩下来的就只有死。它毁了别的东西，也毁了自己。 ——《（爱情的三部曲）

69、那么翻译《信号》就是学习人道主义吧。我这一生很难摆脱迦尔洵的影响，我经常想起他写小说写到一半忽然埋头痛哭的事，我也常常在写作中和人物一同哭笑。 可以说我的写作生活就是从人道主义开始的。

70、倘使有话要说，我愿意用作品去接近读者。要是无话可说，我不用空话浪费别人的时间。空话打动不了读者的心。只有自己心里燃着爱憎之火，才能使读者热血沸腾。 ——《致（散文选刊）评奖委员会》

71、我常常回想过去，我觉得我了解别人还是从了解自己开始的。有一种力量逼着我拿自己同他相比，他做了些什么，我做了些什么，他是怎样做的，我是怎样做的，是真是假，一眼看明。 ——《怀念振铎》

72、我常说自己不是一个文学家，我写作、我翻译外国文学作品，并非我有才华，也不是我精通外文，只是我有感情，对我的国家和人民，我有无限的爱，为了表达这种感情，我才拿起笔。 ——《告别读者》

73、只要作品没有触犯刑法某章某条，按照党纪国法，作家的写作权利任何人都不能任意剥夺。我们大家都要守法，不侵犯别人的权利，但也有保护自己权利的权利。 一《中国作家协会第三次会员代表大会闭幕词》

74、其实写自己不熟悉的生活，写自己不熟悉的事情，对作家来说是自找苦吃，除非深入生活，把不熟悉的变为熟悉，作家就难写出一个活人，更不要想什么成功的作品了。 ——《（巴金全集）第二十一卷代跋》

75、我们究竟怎样总结五四的教训呢？为什么做不到完全？为什么做不到彻底？为什么丢不开过去的传统奋勇前进？为什么不大量种树摘取科学和民主的果实？我想来想去，始终无法避开这样一个现实：老化。 一《老化》

76、那么我在小说里主要地想说明什么呢？不用说，我集中全力攻击的目标就是一切不合理的旧制度。我所期待的就是：革命早日到来。贯穿全书的响亮的呼声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凡是曾经把自己的幸福建筑在别人的痛苦

77、我写作，因为我在生活。我的小说是我在生活中探索的结果，一部又一部的作品就是我一次又一次的收获。我当时怎样看，怎样想，就怎样写。没有作品问世的时候，也就是我停止探索的时候。 ——《探索之三》

78、人们常说作家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我有深的体会，我的心灵就是文学作品塑造出来的。当然不是一部作品，而是许多部作品。许多部内容不同的作品，而且我也不是全盘接受，我只是各取所需。 ——《我的仓库》

79、我感谢我眼前这面镜子，在我的头脑发热的时候，总是它使我清醒。我要讲一句我心里的话：请让我安静，我不是社会名流，我不是等待抢救的材料，我只是一个作家、一个到死也不愿放下笔的作家。 ——《大镜子》

80、我太热情了，并且还有一种比艺术更有力的东西吸引着我，它随时都会把我拉去使我完全抛弃文学的制作。我时时刻刻都在和它战斗，但时时刻刻都准备对它屈服。我的生活就是在这种矛盾中度过的。 ——《我的自剖》

81、我害怕写信，我也不想讲话。我知道我的对善恶是非的观念跟别人的不同。我不会讲别人爱听的话。可是我又不能撇弃我的理性。因此我只有封住自己的口，等着时间来给我做一个公正的裁判官。 ——《怎样做人及其他》

82、我不一定看清别人，但是我看清了自己。虽然我十分衰老，可是我还能用自己的思想思考。我还能说自己的话，写自己的文章。我不再是奴在心者，也不再是奴在身者。我是我自己。我回到我自己身上了。 ——《十年一梦》

83、不要知识，不要科学，大家只好在苦中作乐，以穷为光荣。自己不懂，也不让别人懂，指手画脚，乱发指示，坚持外行领导内行，无非要大家都变成外行。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整了别人，也整到自己。 ——《再说知识分子》

84、我们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我希望作家们团结，团结才能稳定。有一个和谐、宽松的气氛，我们的文学事业才能发展，文学创作才会繁荣。 ——《创造出更辉煌的明天——在中国作协 第四届主席团第九次会议上的讲话》

85、我们目前需要的究竟是提高人民的文化水平，还是使我们的文字简单再简单，一定要闩斗不分、颏面相同？我不明白。在九亿人口的国家里，文字改革是大家的事情，慎重一点，听听大家的意见，总没有害处。 ——《世界语》

86、坚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必须落实到各条战线、各个方面、各项工作上去。我们文艺界当前的主要工作是发展和繁荣社会主义文艺。要实现这个目的，就得按照文艺发展的规律办事。首先还是要解决实践的问题。作品来源于

87、我不明白在他们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封建官僚气 味？！他们装模作样，虚张声势，惟恐学得不像，其实他们 早已青出于蓝！封建官僚还只是用压力、用体刑求真言， 而他们却是用压力、用体刑推广假话。 ——《说真话之四》

88、最近，我常常半夜醒来，想起几十年来给我厚爱的读者，就无法再睡下去。我欠读者的债太多了！我的作品还不清我的欠债。病夺走了我的笔，我还有一颗心，它还在燃烧，它要永远燃烧。我把它奉献给读者。 ——《告别读者》

89、空话、大话终归是空话、大话，即使普及到七八岁孩子的嘴上，也解决不了问题。难道我们还没有吃够讲空话、大话的苦头，一定要让孩子们重演我们的悲剧？ 我唯一的希望是：孩子们一定要比我们这一代幸福。 ——《小端端》

90、在四害横行的时候，有些人甚至有这样的想法：不读外国作品就不会受封资修的影响，好像什么事都不做就不会犯错误那样。也有人这样看：要发展社会主义文艺就得远离资本主义文艺。的流毒今天还没有肃清。 ——《个人的想法》

91、但是大多数作家写作，不是为了成名成家，而是想改 善周围的生活，使生活变得美好，使自己变得对社会、对 人民更有用。现实生活培养了作家，它像一根鞭子逼着作 家写作、前进。认真的作家是阻力所难不倒的。 ——《一封回信》

92、要使大家看得明明白白，记得清清楚楚，最好是建立一座文革博物馆，用具体的、实在的东西，用惊心动魄的真实情景，说明二十年前在中国这块土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大家看看它的全部过程，想想个人在十年间的所作所为，脱

93、朋友们批评我不该使自己这样痛苦，却不知我正是在痛苦中净化心灵，才不得不严格对待自己。七十年的创作生涯中我从不曾追求文学技巧，用它来装饰自己。我写，我是在掏出我那颗满是伤痕的赤诚的心。 ——《（巴金全集）第二十二卷代跋》

94、在那些年里知识是罪恶，读书人成为贱民，学生批斗老师……人一下子就变成了兽，我看得太多了。为了这个我们几代人受了惩罚。为什么社会风气坏？人们归咎于公民文化素质的降低，这还不是没有搞好教育的结果？！ ——《致李楚材》

95、每次学习都能做到要啥有啥，取得预期的效果。大家都受到深刻的教育，在认识上提高了一步。有人说学习批判会是无上的法宝。而根据我的经验，我的收获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只是在混时间。但是我学会了说空话，说假话。 ——《三论讲真话》

96、前些年我朦胧地感觉到的东西现在看得比较清楚了。它应该是爱，是火，是希望，是一切积极的东西罢。许多许多人活下来坚持下去，就是靠了这个。许多许多人没有活到今天，但是他们把爱、把火、把希望留给了我们，而且通过我们留给后代。 一《小街》

97、文艺究竟属于谁？当然属于人民！李白、杜甫、白居易、苏东坡的诗归谁所有？当然归人民。但丁、莎士比亚、托尔斯泰、巴尔扎克、雨果、左拉的作品究竟是谁的财产？当然是人民的。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也是这样。 ——《究竟属于谁？》

98、我想认真总结，使自己不再重复这种糊涂事，并且尽可能也不叫别人再干这种蠢事。但我自己与别人不同，在进行总结的时候，我要自我解剖，自我分析，并不想责怪别人，归咎别人，而是想通过自我解剖、自我分析，总结经验教训。 ——《和木下顺二的谈话》

99、中说：我的作品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任务。但是过了一年多，我却在一本散文集的序中改正了这个错误。我说：今天在我们的社会里封建流毒还很深很广，家长作风还占优势。连买卖婚姻也未绝迹，到处都有高老太爷的鬼魂出现；我又说：今天要实现四个现代化，就必须大反封建。

100、大家应该什么事都要通过自己思考。拥护什么也好，随便什么都要通过思考，真正了解，彻底了解，了解是非。当然只能了解到某个限度，思想也有局限性。但当时了解到什么程度，我就讲到什么程度。所以我现在讲，一个问题是独立思考，一个是讲真话。 ——《和周策纵的对谈》

101、等待了三十几年，今天我终于明白黄金时代绝不会自己向人们走来，它等着作家们去迎接它，拥抱它。要迎来一个文学的黄金时代，必须付出高昂的代价，其中包含着作家们的辛勤劳动。空谈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即使开一百次会，人人表态，也解决不了问题。 ——《再说创作自由》

102、讲真话，和提倡讲真话并不犯罪，我没有被骂倒，仍然活下去，我的作品照样存在。它们能活不能活，要看它们是真话还是假话。作品本身也有生命，它也在成长，也在发展。我们在作品中看到艺术家的良心。倘使没有这种良心，作品就会枯死。 ——《（巴金全集）第十八卷代跋》

103、绝不只是四个人，它复杂得多。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很清楚，甚至到今天我还在探索。但是，我的眼睛比十多年前亮多了。十年浩劫究竟是怎样开始的？人又是怎样变成兽的？我总会弄出点眉目来吧。尽管我走得慢，但始终在动；我挖别人的疮，也挖自己的疮。 ——《（探索集）后记》

104、创作要上去，作家要下去。这句话并不是我的创作，这是好些人的意见。作家下生活，是极其寻常的事。不过去什么地方，就不简单了。我建议让作家自己去选择生活基地。一个地方不适当，可以换一个。据我看倘使基地不适合本人，再待多少年，也写不出什么来。 ——《文学的作用》

105、《寒夜》，我最后一个中篇（或长篇），我含着眼泪写完了它。那个善良的知识分子不肯伤害任何人．却让自己走上如此寂寞痛苦的死亡的路。他不也是为了爱生活、爱人吗？ 还有，我最近一部作品，花了八年的时间写成的《随想录》不也是为同一个目标？ ——《（巴金译文选集）序》

106、这些光都不是为我燃着的，可是连我也分到了它们的一点点恩泽——一点光，一点热。光驱散了我心灵里的黑暗，热促成它的发育。一个朋友说：我们不是单靠吃米活着。我自然也是如此。我的心常常在黑暗的海上漂浮，要不是得着灯光的指引，它有一天也会永沉海底。 ——《灯》

107、许多可爱的年轻的生命在虚伪的礼教的囚牢里挣扎，受苦，憔悴，呻吟以至于死亡。然而我站在旁边不能够帮助他们。同时在我的渴望发展的青年的灵魂上，陈旧的观念和长辈的权威像磐石一样沉重地压下来。憎恨的苗于是在我的心上发芽生叶了。接着爱来的就是这个恨字。 ——《我的幼年》

108、《序跋集》是我的真实历史。它又是我心里的话。不隐瞒，不掩饰，不化妆，不赖账，把心**裸地掏了出来。不怕幼稚，不怕矛盾，也不怕自己反对自己。事实不断改变，思想也跟着变化，当时怎么想怎么说就让它们照原样留在纸上。替自己解释、辩护，已经成为多余。 ——《（序跋集）跋》

109、他把自己看做人类灵魂的医生，他给我开了个药方：妥协，调和；他的确是一个好医生，他把为病人开的药方拿来让自己先服了。然而结果药方完全不灵。这样的药医不了病。他也许还不明白这是什么缘故。我却知道唯一的灵药应该是一个偏字：不是跟过去调和，而是把它完全撇弃。 ——《忆》

110、我写得痛快，有话就说，无话沉默。一篇接一篇，为了编成集子，我把他们积起来，第一卷还不曾写到一半，我就看出我是在给自己铸造武器。这发现对我的确是受苦受罪之后的深刻的教育。从此我有了自己的武器库。 这样我可以放胆地用自己的脑子思考了。 ——《（巴金全集）第十六卷代跋》

111、我开始写小说的时候，我是一个住在巴黎拉丁区的中国穷学生，我没有长官，也没有上级。今天在探索了五十年之后我虽然伤痕遍体，但是我掏出来交给读者的仍然是那一颗燃烧的心，我只能写我自己心里的话，而且是经过反复思考之后讲出来的话。我从小就喜欢李商隐的一句诗：春蚕到死丝方尽。 一《春蚕》

112、许多人（我也在内）只好小心翼翼，不论说话作文，都不敢稍露锋芒，宁愿多说别人说过若干遍的话，而且尽可能说得全面，即使谈一个小问题，也要加上大段的头尾，要面面俱到，叫人抓不住辫子，不管文章有没有作用，只求平平安安地过关。 ——《作家的勇气和责任心——在上海市文学 艺术工

113、我的心燃烧了几十年，即使有一天它同骨头一道化为灰烬，灰堆中的火星也不会被倾盆大雨浇灭。这热灰将同泥土掺和在一起，让前进者的脚带到我不曾到过的地方。我说温暖的脚印，因为烧成灰的心还在喷火，化成泥土，它也可能为前进者暖脚。 奋勇前进吧，我把心献给你们。 ——《（愿化泥土）前记》

114、我自由了，我摆脱了一切过去的阴影而自由了。我第一次完全明白我是一个人。我开始努力像一个人的样子而活着。站在这坚实的土地上，怀着一颗不怕一切的心，我是离开从空虚中生出来的神和鬼而存在了。 我是一个人。我像一个人的样子用坚定的脚步，走向人的新天地去！ ——《（神·鬼·人）序》

115、一番动人的演说可以使激动的群众马上做出一件事情，一篇文章只可以在短时间内感动人，但是不久就会被人忘记。不纯粹的作家的作品，自然经过一个短时期便归于消灭。但是纯粹的作家的不朽的名著，过几百年或者一两千年也会变做藏书家的所谓珍本，而成为风雅绅商沽名钓誉的工具了。 ——《断片的记录》

116、过去即使我习惯于跟着别人走，但做一个作家既不是高人一等，也不能一辈子人云亦云，我总得讲几句自己的话，何况我就只有这么一点点时间，就只有这么一点点篇幅。大家高谈阔论有什么用，倘使不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我劝过朋友，要把心交给读者；我责问自己：究竟讲过多少真话？！ ——《（无题集）后记》

117、我回顾过去，写作一生，我并未尽责，也未还清欠债，半夜梦醒，在床上想来想去，深感愧对读者，万分激动，我哪里来的安静？当然到了最后一刻我也会撒手而去，可能还有不少套话、大话、废话、空话、假话……把我送上西天，但是我留下的每张稿纸上都有这样三个字：讲真话。 ——《向老托尔斯泰学习》

118、我说过我这一生充满了矛盾。远离了读者，我感到源泉枯竭。头衔再多，也无法使油干的灯点得通亮。但是只要一息尚存，我那一星微火就不会熄灭。究竟是什么火呢？就是对祖国、对人民的爱，这也就是我同读者的唯一的联系。今天我同读者之间仍然有共同的东西，因此我还能活下去，还能写下去。 ——《我和读者》

119、长官修建楼堂馆所，中小学生却在危楼中上课；城市大修高级宾馆，开设舞厅茶座，学校老师却过着艰苦的生活？！有了钱就有了一切，搞活经济就搞活一切，有这样想法的人为数不少。他们牢牢记住一句古话：衣食足而礼义兴。以为钱多了，道德、文化就跟着源源而来。能赚钱的才对国家有所贡献。 ——《致李楚材》

120、我明明记得我曾经由人变兽，有人告诉我这不过是十年一梦。还会再做梦吗？为什么不会呢？我的心还在发痛，它还在出血。但是我不要再做梦了。我不会忘记自己是一个人，也下定决心不再变为兽，无论谁拿着鞭子在我背上鞭打，我也不再进入梦乡。当然我也不再相信梦话！ 没有神，也就没有兽。大家都是人。 一《没有神》

121、今天可能有一些作家在探索使用新的形式或新的表现． 手法，他们有创新的权利。他们或成功或失败，读者是最好的评论员。 ——《一封回信》 一部作品发表以后就成为社会的东西，好的流传后世，不好的自行消亡。不论来自东方或者西方，它属于人类，任何人都有权受它的影响，从它得到益处。 ——《一封回信》

122、我们不仅认为文学不能同生活分离，我们还看出我们的读者希望在作品中找到行动的榜样，个人前进的道路，具体问题的解决方法。我们的读者不是用读书来消磨时间，排遣寂寞，我们这里已经没有闲得无聊、闷得要死的人；我们的读者是为了学习，为了得到知识、帮助和鼓舞才拿起书本的。 ——《伟大的革命伟大的文学》

123、效果也不好，大家都知道的。刚去世的师陀，解放初期写作劲头很高，但他的长篇连载被一家报纸腰斩；另外一篇小说题目叫《写信》，是他下生活后写的，我看了还不错，但别人对它不满，说描写农村青年给志愿军写信时态度不严肃。看来写作总是以写自己熟悉的题材为好，写不熟习的生活总没有办法写好。 ——《作家靠读者养活》

124、今天我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人的确是十分复杂的，他的头脑并不像评论家所想象的那样简单。在我非常敬佩的某些人身上我也发现过正在斗争着的矛盾。即使在他们身上，也不是每个细胞都是大公无私的，私的东西偶尔也会占了上风。这是合乎情理的。与其事后批评他们，不如事先提醒他们。对好人也不应当一味迷信。 ——《观察人》

125、十年浩劫中的生活是应当详细记录下来的。这是人类历史上的奇迹。想想看，十年中间八个样板戏，一位作家！简单到了这样的程度。人人都看样板戏，每个人脑子里都有顶天立地的英雄形象。那些喜欢夸大文学作用的人可能感到奇怪：几亿人民齐看革命样板戏，怎么产生不了一个伟大的革命形势！他们忘记了人民不只看戏，他们还要看人，看

126、残虐性并非某一民族所单独具有。助长它的是愚昧无 知。只有文明教化才可以使它减少以至于消灭。和平帮助 了文明教化的发展和普及。战争则摧残了它。用虚伪的言 辞，欺骗的手段挑拨民族间的仇恨，使不曾相识、不曾接 触的人变为仇敌，甚至把他们骗上战场互相残杀——这种 行为充分地发挥了残虐性。 ——《给山川均先生》

127、他们喜欢制造简单的框框，也满足于自己制造出来的这些框框，更愿意把人们都套在他们的框框里头。倘使有人不肯钻进他们的框框里去，倘使别人的花园里多开了几种花，窗前树上多有几声不同的鸟叫，倘使他们听见新鲜的歌声，看到没有见惯的文章，他们会怒火上升，高举棍棒，来一个迎头痛击。他们今天说这篇文章歪曲了某一种人的形象，明天又说那一位

128、自然那些爱说漂亮话信口乱谈别人的悲哀的人会把黑暗当做光明，将一条窄巷看为康庄大道，向专制的路上去找自由，在封建的空气里做解放的梦，写几则文坛消息便自夸为 服务了劳苦大众。但我们不会去管他们。社会必然会撇开他 们而径自走它的发展的道路。漂亮的话是经不了时间磨洗的。 时间犹如一面镜子，它可以照出许多人的原形。 ——《我的路》

129、我不久前编自己的选集，翻看了大部分的旧作，使我 感到惊奇的是从一九五。到一九六六年十六年中间，我也 写了那么多的豪言壮语，我也绘了那么多的美丽图画，可 是它们却迎来十年的浩劫，弄得我遍体鳞伤。我更加惊奇的是大家都在豪言壮语和万紫千红中生活过来，怎么那么多的人一夜之间就由人变为兽，抓住自己的同胞食肉寝皮。 ——《未来（说真话之五）》

130、回顾几十年的创作生活，可以说我并没有拿作品做过生意，也不曾靠写作发财。现在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我可以挺起胸膛把心掏给读者。我的心从来不是可以讨价还价的商品。 我奉献的是感情。对我的国家和人民我有无限的爱，我的笔表达了这种感情。我的感情是有生命的，它要长期存在。我引以为骄傲的正是我未写出一件商品，因此也未出卖过自己。 ——《致王仰晨》

131、文革的十一年是一个非常的时期，斗争十分尖锐、复杂，而且残酷，人人都给卷了进去，每个人都经受了考验，什么事都给推上了顶峰，让人看得一清二楚。人人都给逼上了这样一条路：不得不用自己的脑筋思考，不能靠贩卖别人下的结论和从别处搬来的警句过日子，今天我回头看十一年中间自己的所作所为和别人的所作所为，实在可笑，实在幼稚，实在愚蠢。 一《五四运动六十周年》

132、一九六六年九月以后在造反派的引导和威胁之下（或者说用鞭子引导之下），我完全用别人的脑子思考，别人大吼打倒巴金！我也高举右手响应。这个举动我现在回想起来，觉得不大好理解。但当时我并不是作假，我真心表示自己愿意让人彻底打倒，以便从头做起，重新做人。我还有通过吃苦完成自我改造的决心。我甚至因为造反派不谅解我这番用心而感到苦恼。 ——《十年一梦》

133、先生的心一直在燃烧，成了一个鲜红的、透明的、光芒四射的东西。我望着这颗心，我浑身的血都烧起来，我觉得我需要把我身上的热发散出去，我感到一种献身的欲望。这不是第一回了。过去跟先生本人接近，或者翻阅先生著作的时候，我接触到这颗燃烧的心，我常常有这样一种感觉；其实不仅是我，当时许多年轻人都曾从这颗心得到温暖，受到鼓舞，找到勇气，得到启发。 一《秋夜》

134、我从来不曾想过巧妙地打扮自己取悦于人，更不会想到用花言巧语编造故事供人消遣。我说过，是大多数人的痛苦和我自己的痛苦使我拿起笔不停地写下去。我爱我的祖国，爱我的人民，离开了它，离开了他们，我就无法生存，更无法写作。我写作是为了战斗，为了揭露，为了控诉，为了对国家、对人民有所贡献，但绝不是为了美化自己。我写小说，第一位老师就是卢梭。从《忏悔录》的

135、只有在下台之后，我们才可以把头伸到圈圈外面看。一看就发现我们不是天下第一，而是落后一二十年。那么究竟是老老实实、承认落后、咬紧牙关、往前赶上好呢，还是把门关紧，闭上眼睛当天下第一好？这是很容易回答的。现在的问题是赶上别人，那么先要了解别人怎么会跑到我们前面。即使我们要批判地学习外国的东西，也得先学习，学懂了才能够批判。 一《多印几本西文文学名著》

136、我和我的同代人，生活在多灾多难的国家里，生活在忍饥受冻的人民中间，我们不能不和读者同甘苦共患难。我希望你们不要管自己写的是不是伟大的杰作，不要考虑某些人是不是喜欢你们的作品，只要看你们是不是使出了全部的精力，是不是写出了你们对生活的真实的感受。每个作家从不同的道路接近文学，都是为了找到一个机会接近人民，向读者吐露自己的心声。 ——《致青年作家》

137、我不仅反对闭门造车，我也不赞成把作家当做鸭子一样赶到生活里去。过去人们常说走马看花或者下马看花。我相信过这种做法，但是我也吃过亏上过当，我看到了不少的纸花。总之存心说谎的作品和无心地传达假话的作品都是一现的昙花。说谎的文学即使有最高的技巧也仍然是在说谎，不能震撼多数读者的心灵。人为什么需要文学？需要它来扫除我们心灵中的垃圾，需要它给我们带来希望，带来勇气，带来力量，让我们看见

138、我关在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小圈子里望着整个社会的光明的前途。我隐隐约约地看得见前途的光明，这光明是属于人民的。至于我个人，尽管我不断地高呼光明，尽管我相信光明一定会普照中国，但是为我自己，我并不敢抱什么希望。我的作品中会有忧郁、悲哀的调子，就是从这种心境产生的。我自己也知道我如果不能从井里出来，我就没有前途，我就只有在孤独中死亡。我也在挣扎，我也想从井里跳出来，我也想走新的路。但是我的勇气和决心都不够。 ——《（巴金选集）后记》

139、我的确是把读者的期望当作对我的鞭策。如果不是想对我生活在其中的社会贡献一点力量，如果不是想对和我同时代的人表示一点友好的感情，如果不是想尽我作为一个中国人所应尽的一份责任，我为什么要写作？但愿望是一回事，认识又是一回事；实践是一回事，效果又是一回事。绝不能由我自己一个人说了算。离开了读者，我能够做什么呢？我怎么知道我做对了或者做错了呢？我的作品是不是和读者的期望符合呢？是不是对我们社会的进步有贡献呢？只有读者才有发言权。 一《把心交给读者》

140、五十年来我在小说里写人，我总是按照我的观察、我的理解，按照我所熟悉的人，按照我亲眼看见的人写出来的。我从来不是照书本、照什么人的指示描写人物。倘使我写人写得不好，写得不像，那就是因为我缺乏观察，缺少生活，不熟悉人物。不管熟悉或者不熟悉，我开始写小说以来就不曾停止观察人；即使我有时非常寂寞，只同很少的人来往，但我总有观察人的机会。我养成了观察人的习惯。我不大注意人们的举动和服装，我注意的是他们在想什么，他们有着什么样的精神世界。 ——《观察人》

141、《家》是我的四十六年前写的一部长篇小说，描写五四运动以后中国青年在专制的封建家庭里的生活、痛苦和斗争。我自己就是在这样的大家庭里长大的。书中的人物大都是我爱过或者恨过的；书中不少的场面是我亲眼见过或者亲身经历过的。在我还是小孩的时候，我经常目睹一些可爱的年轻生命横遭摧残，他们的眼泪和叹息使我痛心，我不止一次地在心里发誓：我绝不做封建家庭的奴隶，我要控诉这个垂死的制度的罪恶。魔爪并不曾伤害我，我脱离了封建家庭就像摆脱一个可怕的梦魇。但是我的同辈中有不少的人做了旧礼教的殉葬品。

142、创作就少不了创字，创作就是作家通过认真的独立思考，反映自己熟悉的生活与深切的感受，总之作家在说自己想说的话。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写法。作家们从不同的角度反映生活，合在一起，可以表现整个的时代。我们的文学宝库就是这样丰富起来的，只有靠各人献出自己心里的宝贝，文学大厦才会琳琅满目。只有向读者交出自己的心，作品才能打动读者。要是作家心里没有火，作品怎么能使读者的心燃烧？ ——《给丁玲同志的信》 你写作，不是为了职位，不是为了荣誉……读者需要的是你的艺术的良心。 一《幸福》

143、我们生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作为一件奢侈品来点缀太平，我们是作为一个劳动者来辛勤地工作，在荆棘中开辟一条平坦的路。正因为有荆棘，才需要我们来开路，表现我们的工作能力。只有我们有能力、有毅力来工作，荆棘便不会是我们的危险的仇敌，因为我们可以克服它。同理，这个黑暗时代正给我们一个奋斗的机会，一个可以表现我们的力量的机会。显然的，在黑暗的后面便隐藏着光明，只要我们能够把黑暗扫去，我们就可以看见光明时代的来临。所以在目前我们应该快活起来，以快活的心情从事工作。——《给一个中学青年》

144、每天每夜热情在我的身体内燃烧起来，好像一根鞭子在抽我的心，眼前是无数惨痛的图画，大多数人的受苦和我自己的受苦，它们使我的手颤动。我不停地写着。环境永远是这样单调：在一间宽敞的房子里，面前是堆满书报和稿纸的方桌，旁边是那几扇送阳光进来的玻璃窗，还有一张破旧的沙发和两个小圆凳。我的手不能制止地迅速在纸上移动，似乎许多、许多人都借着我的手来倾诉他们的痛苦。我忘了自己，忘了周围的一切。我变成了一架写作的机器。我时而蹲在椅子上，时而把头俯在方桌上，或者又站起来走到沙发前面坐下激动地写字。我就这样地写完我的长篇小说《家》

145、我开始写作的时候，拿起笔并不感到它有多么重，我写只是为了倾吐个人的爱憎。 可是走上这个工作岗位，我才逐渐明白：用笔作战不是简单的事情。鲁迅先生给我树立了一个榜样。我仰慕高尔基的英雄勇士丹柯，他掏出燃烧的心，给人们带路，我把这幅图画作为写作的最高境界，这也是从先生那里得到启发的。我勉励自己讲真话，卢梭是我的第一个老师，但是几十年中间用自己的燃烧的心给我照亮道路的还是鲁迅先生。我看得很清楚：在他，写作和生活是一致的，作家和人是一致的，人品和文品是分不开的。他写的全是讲真话的书。他一生探索真理，追求进步。他勇于解剖社会，更勇于解剖自己；他不怕承认错误，更不怕改正错误。他的每篇文章都经得住时间的考验，他的确是把心交给读者的。 一《怀念鲁迅先生》

146、精神折磨和人身侮辱不断地刺激我的神经，我也在挣扎，也在斗争，为了不让自己发狂。一旦静下来，我精疲力竭、灰心绝望，朋友们的影子一齐奔到我的眼前，我仿佛听到许多人的亲切的、鼓励的声音。于是我又振作起来。我对自己说，我绝不辜负朋友们的期望。十年的没有工作的日子，十年的没有朋友交往的日子，并没有使我在精神上崩溃。和的枷锁锁不住我的思想。任它海阔天空，它也要飞去，因此在精神上我并不是孤独的。我能够活到现在，我得感谢我的朋友们。四十五年前我写过这样的话：友情在我过去的生活里就像一盏明灯，照彻了我的灵魂，使我的生存有了一点点光彩。今天重读这几句话，我还十分激动。 -《一颗红心） 我们一定要向前看。但是我们绝不会忘记过去十一年的惨痛教训。从背后来的匕首，两旁射来的暗箭和各种各样的阴谋诡计……这一切我们不能视若无睹，必须认真对待。没有后顾之忧，才能奋勇前进。 ——《一颗红心》

147、虽然我的小说里有时候竟因此含有深的忧郁性，但这忧郁性也并不曾掩蔽了那一线光明。我对于人类的爱鼓舞着我，使我有力量跟一切斗争。……我个人的痛苦，那是不要紧的。整个人类的光明的未来在我前面闪耀的时候，我个人的痛苦算得什么？ 我是不会屈服的。我是不会绝望的。我的作品中无论笔调怎样不同，而那贯穿全篇的基本思想却是一致的。自从我执笔以来，我就没有停止过对我的敌人的攻击。我的敌人是什么？一切旧的传统观念，一切阻碍社会进化和人性发展的不合理的制度，一切摧残爱的势力，它们都是我的最大的敌人。我永远忠实地守住我的营垒，并没有作过片刻的妥协。 也许将来有一个时候我的这支笔会停止了活动，但这绝不是如某一些人所说，是因为我已经没有力量继续写下去了。固然人说生命是短促的，艺术是长久的。然而我却始终相信还有一个比艺术更长久的东西。那个东西迷住了我。为了它我甘愿舍弃艺术，舍弃文学生活，而没有一点留恋。这一点我相信我的读者一定能够了解的。 一《写作生活的回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