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送我去高考
我参加高考是40年前的事了。1977年的冬季是文革后恢复高考的第一年,我当时是一个皖南小县城的下放知青。考试的前一天,公社,也就是现在的乡政府,把我们这些知青考生用大卡车统一送到县城的电影院或大礼堂里住下。 那时的影院礼堂里是长条凳,用来睡觉正好,男考生睡一片,女考生睡一片,吃饭呢,就在院子里,有人支了口大锅,烧好饭菜,考生排队凭准考证免费领一份,场面新奇热闹。结果第一年我没有考上,是我没有复习好,但爸爸归结为赶考环境太差所致,当我决定二战时,他也决心一定要为我送考。 转眼到了1978年的7月,骄阳似火,大考如期而至。爸爸在省城早早地向单位领导递了假条,提前两天来到小县城招待所住下,那可是当时县城里条件最好的住处。可在那个年代没有电话更没有手机,我所在的生产队离县城有30多里路,又不通车,怎样跟我联系上呢?心中有爱,什么都难不住爸爸。之前我告诉过爸爸考试前一天,我们会乘送考大卡车前往县城,所以他就早早地就站在进县城的一座桥头等着,这是送考卡车的必经之路。当我们的卡车驶过石桥时,我也睁大了眼睛搜寻他,当我终于看见熟悉的身影时,爸爸也看见了我,他穿着一件白色老头衫,西装短裤,塑料凉鞋,拿着一把折叠纸扇遮太阳,脖子上搭了一条擦汗的毛巾,此时此刻,爸爸不知道已经在太阳下站了多久,衣服都湿透了,还跟在大卡车后面奔跑着,一边跑一边挥手喊着我的乳名大声道:“县委招待所XXX房间。”卡车开过卷起的尘土让爸爸的身影变得朦胧了,我的眼睛湿润了,模糊了,竟没有说出一句话。 1978年的高考,我没有再去住几百人的大礼堂,我住上了县委招待所四人标准间,吃饭有餐厅,洗澡有浴室,每考完一门,爸爸还与我分析交流,安慰鼓励。那一年考试最后一天的傍晚,我们所在的小县城发生了5级地震,当时我已回到了生产队继续劳作,后来才知道,爸爸那天晚上一直在旅馆外待着,彻夜未眠,第二天早晨才乘车回到省城家中。经历了这么多曲曲折折,我终于考上了大学。爸爸的一路陪伴和深情关爱,每每想起,仍让我感怀,终身难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