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嘲
其实,咱就是个孱头相,与同龄人而言,样子极为寒碜。憔悴的枯颜上,胡子长得不是很稠密,但从来不用高档的剃须刀扫个尽光,只是用剪刀略微剪短而已;眼睛一般,也没有引人注目的脉脉含情,则愈来愈不如往日,稍呈近视;嘴巴,很一般,凑合着能吃个饭,或什么款式的谄媚话儿一句都不会言的;个子还算中看,那也无用,只不过就是个挂衣架子呗。或因有句老话叫:短小的是精悍的,而咱是徒颀无益。且就这么一介落灵,飘荡于尘世,无处适从。或许,终究连根鸡毛也捞不到。 无聊了,总嗜好在阡陌上溜达,视见小鸟儿从颅顶掠过,心里就很羡慕,你咋没上三天而学会飞翔呢?之后,顺便将地上的土抓它几把,抛向空中,“这美不?宛如云雾弥漫,但若是咱能长出一对翅膀来,翩然之上,那该有多潇洒啊!”接着,接着便是痴人痴唱,可到底却连一阕歌也唱不全,仅随哼着那调儿,细细闻来,一会儿像这首,一会儿又像那首,如正嚼着一串蛮有味的冰糖葫芦,愈发地精神了。那好,宜合自己的癖性,不如顺其自然吧,别人笑了,就让他笑,毕竟笑比哭好得多。或有时,故意会撑开嗓门细声细气地拉几句,还自鸣得意地说,这音量若是再高亢一点,说不定能上星光大道的,至那时,台上风光熠熠,台下掌声哗然,人黏人的人尖尖哟!恍然回过神来,你得了吧,想到那儿去呀?比做梦还虚幻,遂而默默自詈:瞎扯!极荒唐的家伙,你确实想入非非了。 得暇无事时,或也没个去处,这蹴在山旮旯的人儿,过来过去,老土话说,消消停停地串街走,再仿点文化,美其名曰为逛集。仓促吃过早膳,孑自就动身了。一个人走路,一个人的影子,也没什么现代化的车辆,就这样,死心踏地地徒步而去。大抵,或之间有一个自迂的想法,说要来个笨鸟先飞,怕落人后尘。走出仄道,自然归于大街,依然我行我素,两手插兜,挺胸阔步,且嘴里还啷个哩个啷个的,准是二流子的势。但其实,那阵儿真的奢望那个类型啊!只是怎么“二”都难以臻达“二”的圭臬,言说邯郸学步。冒然之中,一辆疾速的摩托车从眼前滑过,那小伙骑在上面,还夹杂着自带音箱的劲暴声,染发左右一摆,屁股一扭,车顺势划出条弧线,像风一样的踅至彼方,可咱竟没反应过来,更何况瞅准他到底是谁了?怪只怪,你这眼里本当缺油着,睁眼的大瞎子么,还叫啥人?再个人家帅小伙还罩一副照眼的墨镜呢。也就在此刻,两手不知怎的,便不由得从裤兜里滑出,头也不怎么高了。或许,终于明白,谁才是真正要“二”的那个人了。 来到集市,让你们见笑,说最怕的人是那些年轻女子,尤其是靓女的出现,老实讲,直视人家一眼也没个胆,然则偷偷地眄下她留的美影儿,或用心聆听一下落地铿锵的皮鞋音。但无意间要是真与咱发愣着的目光蓦然对峙,定会扮成一幅置之不理之憨相,忒矜持了。斟酌一番,也不怪,活人么,有女人逗留的地方,自然少不了男人家的白眼,就像俏花旁招惹蜜蜂蝴蝶一样,实属天意,无可厚非。烦思着,鬼鬼祟祟地又钻进熙攘的人群中。嘿嘿……或就这么个破货色,扪心而论,或比讨饭的乞盖上点档儿,算是高抬你了。然而,与那些商贩们讨价还价时,倒还显出点点英雄本色来,得失几个半元从不在乎,难怪商贩们高兴地说,你看,人家他叔就是大方,不像她们女人家,婆婆妈妈的,三句撵不出个驴屁。这个时候,依旁倘使随有女人,定会瞪眼嘟囔着,干事真是鲁莽,商量也不商量,一碗饭的钱又被人家哄了。一时间,或惹得在场的人都跟着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有时,真的搞不懂,明明是自己痛楚的要死,偏偏就伪得一本正经,打着风光的幌子去慰藉别人。 有时,或宿里的一场痴梦,且还要依依不舍的冥思苦想,本便是一个虚幻的东西,量你也理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有时,真想大哭一场,为何要哭?居然觅不到一点伤心的理由。但想到临死前在屠刀下挣扎的可怜猪们,那再怎么叫也无用的,终是难逃一命呜呼。古人说的没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它去吧! 以命消遣时光,人已步入这等年岁,定论是平平庸庸一事无成。人前被人笑过,咱只能转身而走,因为咱不如人。人后被人诽谤,咱是闻不到,也不想闻。这么说,做它个茶前饭后的谈资,被私语阵阵,岂又如何? 噫嘻!生于此境,只要别饿着肚子,或许什么都无所谓了。 作者:王泽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