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的颜色
我像怪异的白鸟,在门不当户不对的青涩初吻里,我们注定在16年前就没有温情的拥抱。 我用冷面的背影模糊他多情的张望,谎言的刺痛,把初吻的余温张贴在心尖潮湿的伤痛里,欺骗着他自己一直孤单的角色,任凭灵魂凄厉地尖叫,甚至是哭泣着无止境燃烧:其实在我刚刚认识他的第一眼起,我知道自己就是那只愿意伤在他剑下的白鸟。 初次看见我,他如阳光般玲珑剔透的浅笑里,在我沉默得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糊涂里,我觉得我们是来自前生的似曾相识。我熟悉他几乎是一次怪诞的陌生,陌生得记忆里没有一点气息的熟悉。他是很容易接近的,因为他还带着一张娃娃似的脸。 但当我面对他的时候,甚至挤不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活脱脱一枝孤傲在寒冬的梅花,散淡地拒绝那怕是他友好的对视或者是欣赏。我害怕他是纨绔子弟宠溺中长大的男孩,不懂得珍惜女人,更不懂得怜香惜玉。更怕自己深藏于心的这种不成形却纠结在内心深处的苦涩情节,被他不屑一顾地践踏就草草夭折。 我和他之间,我不相信他有坚贞的情感归宿,至少不会在我身上产生奇迹。闪过一次回眸的深思,我隐痛地安慰着自己。现在想来,真不知道自己凭着什么,在年轻的他身上下了一个如此荒唐的结论?或许是一贯的自卑,或者是来自家庭父母的情感不和,我一直活在自己不爱言谈的生活怪圈里,武断得没有和他有一点接触,就过早下着对别人和自己不负责任的判断。我毁掉了男人的自尊,同时也毁掉了自己的幸福。 他的初吻?不,我不知道。我对他的了解仅仅就是知道他的名字而已,还有就是记住了他的这张娃娃脸。应该是我羞涩的翠绿牧地里,还不曾款款散开一枝多情的花束!不想谁就轻易践踏我从心底涌泉如露圣洁般的爱恋。爱在纤细敏感的女儿心中赋予一种神秘而单纯的颜色:如冬天粉妆玉砌爽心悦目的白雪,像荷塘中如花瓣雨娇美的粉荷。美丽得包裹着朦胧。 在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我坐在灯下练字。几乎没有一点情感预兆,他就想用粗暴的方式在我脸上烙上一个永恒的印章。我愤怒了,甚至觉得他是年轻力盛中幼稚的轻浮和不忍睹视的肤浅。一个男孩的吻在我家的小木楼里,也在我毫无预备的生命姿态里,尴尬地被我生硬地推掉。我们都那么年轻,刚刚二十岁。他或许结束的只是一个吻,而我完结的却是我刚刚还不曾抬头的爱情。我明明喜欢着他?为何又如此矛盾地伤害了他? 我幻想中的初吻,是在息息相通的情感呼吸中,是在相依为命的生命搀扶中,在互相数着星星的对视中,初吻像天际绚烂的焰火,用彼此心灵点燃,我的唇就像他的肩,在相互的融入中,今生就是彼此永远的依靠,而初吻只是一个灵魂相依的信号和见证爱情到老的最好信物。初吻就像一个探路石,而我们?我和他一起接触的时间,连接起来还没有一个小时,说的话总共也不到十句吧?而且我还把和我一样大年龄的他叫叔叔。尽管我心里喜欢着他,但我还未曾在眼神和语气中有一丝的表露。 而他?也只是在我家短短停留了一段时间,仅仅也是因为工作上的需要。我对他的了解微乎其微,因为白天我还得要努力工作。只是晚上我通常在家。他白天还要跟着我的父亲,到处转转,也是一般晚上才会回来。只知道他总是那么热心,家里有一台黑白电视,只有14英寸,但那个年代,我家已经是极其奢侈的了。因为整条街上就只有那么一台黑白电视,街上的人都喜欢到我家来看电视:《渴望》这部电视连续剧正在热播着。爸爸妈妈还一直热情地招呼着街坊邻居来观看,但电视信号却不好,所有的希望就是寄托绑在二楼的信号木桩上,他总是最先跑去不停地转着木桩。不过不时地向我张望,我总是静静地坐在二楼的木楼里,练练自己的书法。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爱好。他也从不来打搅我。 也就在那个没有星星的夜晚,天气也显得极其冰凉。我感觉有点忧郁的冷,心里和身上单薄得带点凄凉的伤。回到老家工作,我几乎不太懂得和别人交流,我的生活和工作里甚至找不到一丝活着的亮色。我卑微得站立成巨人牵强的姿势,沉默接受命运对我的安排。我本可以留在城市工作,而我却回到这个极其闭塞的地方。我的努力,甚至是比别人付出更多的汗水中,我看不见分配文对一个莘莘学子,公平的待遇。更何况是一所城里的学校几次打报告要我?而我终不能如愿以偿。我不懂一个山里的姑娘为何不能靠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 那一年即将分配,我超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也取得了很多成绩:毕业前的演讲比赛中,我被不幸而幸运地抽中。短短几分钟的准备时间,我徐徐道来的生活阅历几乎还不带有融入社会的褶皱气息,却把在场的老师和同学们讲得鸦雀无声,掌声四起。我也出乎意料地超过已经准备好的种子选手,名列榜首第二名,老师点评说演讲中有深度,高度,广度。我写的一篇小稿被同班同学拿去演讲,获得全校演讲比赛一等奖。 在学校唱歌比赛中,一首《我不想说》在音乐老师清清淡淡地吉他伴奏中,我把外来妹在外漂泊的无奈,挥洒得淋漓尽致。凄凉哀婉的声音绕梁而上,富有女性中性的磁性声线,让我在学校一夜之间悄然走红。 在我们实习学校的告别晚会上,我担任整个晚会的幕后策划者和指导者。把一个告别的舞台,搞成一个艺术的综合舞台。我和一群群天真的精灵,辉映得无懈可击。我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老师,领导,同学恭喜我勤奋后的成功。也因为这次成功,该校把我留在实习学校担任艺术指导教师,而其他的同学都返校读书。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个月的时间,我常常是深夜未眠,打着手电筒看我编排的那些细节不够精准,捕捉的神韵那些不够诙谐,一旦天亮又做新的修改。别人在午眠,而我还在工作。经过两个月的艰难摸索,我所指导的声乐节目和舞蹈都获得所在区域的比赛中的几个一等奖和组织特等奖,一起为该校捧回了五个奖状。经典的节目在我县的首届艺术节中,以第一个节目闪亮登场。那时我还不到20岁。 我想用自己的汗水来证明山里的孩子一样可以长成大树。我也深信自己,尽管回到这个生我养我却只能看见深山一幕天的世界里,我依然可以经营一份美丽的爱情。总是在那个只能听见狗**鸣的日子里,看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深山跋涉的农夫们,我心里也多了一份活着坚韧的坦然。我总喜欢在夏天穿两种颜色的裙子:白如雪的长裙,头发随意披散着,柔柔顺顺。红如火的短裙:简单,大方。统一喜欢穿高高的白皮鞋。 也就在那个夜晚,他第一次跨进我的房间。楼下依然是目不转睛看着电视的人,时而传来一阵笑声,我总是羡慕他们健康而又简单的心态:生活的要求就是吃得饱,穿的暖,不生病。他静静地看着我的小房间,墙上全是我自己亲手写下的毛笔字和自己描绘的素描画,我依然在桌子上练字。只是最近一段时间却多了沉默和心事。我变得莫名的紧张,绷紧的脸上绽放不了一个灿烂的微笑。我点点头,示意他坐下。他显得有点紧张,只是我不知道他来我的房间干什么。 他在我身后的沙发上坐下,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和他交流,有着一段长久的沉默。我练字的手变得不听使唤,心里有种他突然而至的窃喜。但我的脸上依然是冷漠的沉默。 他看着我一笔一笔勾画图画的静谧中,淡淡地说:“我好喜欢你。”我在他轻如芬芳的花瓣飘落在我的湖心语气里,眼睛突然就像天气一样潮湿,心跳骤然加快。但我不知怎么脸上却带有小女孩难有的安静,他一直看不见。“你为什么那么冷?你是我见过的最为冷淡而又善良的女孩。”他慢慢靠近,依然在我身后有点昏暗的光影里。我转过身很奇怪地说:“叔叔,为什么喜欢我?不过也很正常,谁叫你是我的叔叔呢?”他睁大眼睛,带有委屈似的责备:“天理不容,一样大的年龄,偏偏叫我叔叔。而且也叫了我几次,我很不解?”我居然露出黑夜里一弯月亮似的浅笑:“你不是常常和我爸爸开玩笑吗?没大没小的。那我该怎么定位你的称呼?”“不管怎么叫,就是不能叫我叔叔。”说着就轻轻地靠近我的肩膀,他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我,感觉他的脸就在我鼻尖陌生地晃动。没有刚才的俏皮,更多的是情感视觉中他做好了拥抱的姿势,在这个木楼里,他要行使他做小男人在我脸上烙上初吻的架势,我还没来得及调整视角和思维,就要被他这样揽入怀抱。 我眼睛睁得很大,惊愕得十分失态,嘴巴张成了O形,一双小手挡在我们脸的中间,害怕得像小羊遇见了老狼,嘴里莫名挤出:“你真可笑。”这几个字就那么不合时宜,你就自尊地尴尬转身,甚至没有看见我落寞地站在木楼里清泪两行?甚至不觉得你华丽的自尊,就容不下看我这最后一眼?他仓皇出逃,没有解释,也没有疑问。我被他彻底刺伤,爱情就是这个样子:来时不曾预料,走时却又如此悄悄? 他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没有和谁打一个招呼就这样永远消失在我无法知道他的信息里。妈妈怪怪地探视着我:“他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我深深地眼眸里,写满了昨晚一夜未眠的疲倦,更多的是谁要多问一句我就会嚎啕大哭起来。不过我终于忍住了,不能让父母看见我的眼泪,也不能让父母看见我生长在这个家庭中情感都是那么的卑微,更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一直叫着和我一样大的叔叔,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但因为什么?我们却把握不住,他的养尊处优?还是我的自卑胆怯,狐疑猜测?还是他本身的不屑一顾?还是我一贯孤傲地伤害了他的自尊? 美丽的初吻像春天绽放在枝头的花苞,却枯萎成季节里滑稽的黑色。他的吻沉沦在生命致命的心房里,陌生地占领着一席灵魂的高地。而他因为我的推迟,就尴尬地溜掉,甚至是不留余地。我只能用无能为力的小女孩的情感矜持和家庭偌大的地位悬殊中,很幼稚无助地就葬送了自己想要拥抱的爱情。我们的初吻在没有来得及对视的眼眸里,就丢失了。我们都刚刚20岁,在社会这个大洪流中,我们的工作都刚刚起步。我的工作在那个年代是极其卑微而难以启齿的。而他是穿着制服,成天让商人们点头哈腰的职业。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好单位局长的儿子。我父亲是一个临时工,母亲是地地道道经营小商小贩的普通人。他到我家里来,主要是学习我父亲是怎样在搞管理的,把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管得井井有条。他住在城里,我住在乡下。他住着高楼,我住着木楼。他来工作只是为了学得一些经验,是在大家预料的注定中,很快就会回城工作。而我工作在自己家乡这个穷困的角落里,或许就是一生。 这个在我脸上还没践行的初吻,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插肩而过。我从未尝试的爱情也就这样拴上沉重的枷锁。他走后那天,我终于忍不住掉泪了,而且在同事面前。同事以为说什么话伤着我了,我轻轻地说:“我的眼睛好疼,心好疼。”同事紧张地说:“还不赶快去看病?”我说等会就会好,没有事情的。不一会儿,领导同事来了一大群,都劝我去看病,我就痛彻心扉地大哭了一场,把领导和同事眼睛哭得红红的。“你有病,我们怎么从来不知道?有病看病,不要硬撑。”不管他们说什么,我都依然在啜泣,我不知道:我丢失了什么?除了这份**裸的疼痛,我还能挽留什么?除了这份淋漓精致的啼哭,孤傲的我还想做什么?年轻的心里就这样在工作和情感的双重压力下,昏暗得不见天日。我变得更加沉默了,更加睡不着觉了,更加吃不下饭了。 时间在煎熬中快和他认识一年了,但他从此没有来过我家。偶尔很想听到他的消息,也只能从爸爸的口中极为间接地知道一点:“他谈朋友了,银行的,高挑,长发,貌美,家里也和他一样,贵族化。”知道这么一点就足够了,足够可以把我的心粉碎成碎片,像透明的碎玻璃,刺得我在黑夜里一阵一阵地战栗一览无余。以至于以后几次出现低血糖,休克住院。 一个深山少女的情节,一个岁月里年轻的初吻,一个小女人20岁的梦就这样涂画出苍老的黑色。我嗅不出初吻的味道。我的心彻底死掉了。也在他调回的前一天,也是他工作刚满一年的前一天。又这样来到我家了,我依然不知道他的突然而至,更不知道他已经出文要回城工作了,也不知道他来干什么,因为他谈了恋爱,我的脸更是一副冷得彻底的从容。他不属于我?或许我的判断是对的? 我害怕看见他,分明一小圈胡茬显出他有点成熟的韵味,他很想和我说什么。看我疾步往里面的房间走去,他终于快步跟上我,我低着头,咬着嘴唇。我知道自己一抬头,就会脆弱地崩溃,说不定还会大哭一场,爸爸妈妈怎么想?还会说自己心疼,眼疼?在父母面前,那不是不打自招,我在心里一直喜欢着他? “你好吗?”他站在一米开外,说话的声音带有激动的颤音。这种声音来自他心灵最深处最柔软的心音,我感觉到了。或许他依然还在喜欢着我?或许是我孤傲的冷漠刺伤了他的自尊,才掉头溜掉有一年之久?出于哪种心态,他就恋爱了,我无从知道。后来听说分手了,那是为了我吗?还是因为他爱了而不爱了?还是?“我很好!”轻轻慢慢地说着,崩溃地逃跑了。我知道,我没有给他留下一秒的时间。我也知道这一跑,就是一生都没有给他给我一个说出爱的机会。我不能原谅他。我撒谎了,转身就难过成他难以想象的模样。 不过面对他温柔的关心,我心有一片刻的沉沦和迷离,在生命里这个青涩的初吻里,让我休克住院,让我在同事面前难以克制的人?怎可以做到云淡风轻?脸色变得冰冷的苍白,眼睛急剧黯淡下来,他曾牵过其他女孩的手,我的情感在他辗转反侧的第二次轮回里,我脆弱地痛苦地永远关上了这扇一直等待他的门,我的心在听到他恋爱后就死掉了。如果他不是局长的儿子多好,至少我在卑微的孤傲里,在同样一个情感平台里,慢慢有信心去品读和欣赏他?不会一意孤行地下着荒唐的结论,或者冷漠地把他拒之于千里之外。其实我一直没有给他,他也没有给我一个空间?年轻的莽撞和幼稚就这样葬送了像谜一样的感情。只是我们在逗留的这段时间里,他谈了一次恋爱,而我一直未曾恋爱。直到遇到我现在憨厚善良的丈夫。 初吻是什么颜色?粉色?白色?黑色?还是混沌的颜色?岁月渐渐地改变了它的颜色?淡淡的可爱的颜色。我和他现在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只是遇见了一次。他牵着她的女儿。我牵着我的儿子。我们依然没有礼貌性地说一句话。熟悉得十分陌生。陌生得依然清晰,只是我觉得不再是爱。在他恋爱过后,爱就毅然在我的行程里悄然隐退,只是我不知道而已。不然怎么他在第二次出现,我就逃跑得那多绝然?爱情很简单,不允许有伤害。是他伤害了我?还是我伤害了他? 笔名:心刺qq号:27475198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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