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算了！”——曾经他们也是这么说，说的

　　点开群里这个17秒的视频，我一下子就怔住了。
　　看了一遍，又看一遍，再看一遍。
　　起初，我以为这两男三女的老头老太太是在安逸地晒太阳。看他们的穿戴还算干净整洁，有一个老太太的头上戴着一顶大红帽子，很喜气。细一看，又全都坐着轮椅，应该是走不了路了。再仔细看，在他们的腰间都束着一根绑带，被固定住。老人们的表情木讷呆滞，又有些慌恐无助。我陡然心惊，恍惚他们被串成串，拴在了窗棂上。这让我想到了幼儿园小朋友的郊游，常见老师们就是用一根绳子连起一串儿的小孩子，慢慢走。可那是花骨朵儿，怎么着都是可爱清新而灿然的。
　　这群走到人生暮年的老人们。为了安全起见，也被一个一个，单独地固定在了自己的轮椅上，象一个物件，推到阳光里。
　　要说还不错，但我的内心依然灼疼。
　　我不清楚他们还有没有感知？对于自然的，情感的体验还有没有？而有，还是没有，到底哪一样对他们更有益处？
　　我是有过经验的。我的母亲，她晚年就是这个样子。而我宁肯她迟钝和糊涂，我怕她清醒，怕清醒了的她，会不会因着急而死。
　　视频不是在家，应该是老年公寓，且是一家还算不错的老年公寓吧。这也是近年来的养老趋势。是我们这代人，起码是我对自己老去时所做的，计划中的可能归宿。
　　可这个视频，还有近年来的这些视频，带给我的全是心酸和无奈。惨淡晚景让人越发不忍看，不想听，不能细思量。
　　“我不要这样活着。与其这样，死了算完！”有人在群里发狠。
　　“死了算完！”“他们曾经也是这么说，比我们此时说的还要硬气……”
　　群友怼人功夫一流，只这一句，已将人置于死地。
　　一时无语。
　　是的，“汝不是鱼，安知鱼之乐？”我不是你，当然也不会知其苦处。
　　这些大爷大妈们，当年也是生龙活虎意气风发的热血青年啊。
　　写到这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写下去了。我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思想?寓以什么用意？我只是有些心酸，难以自抑。在衰老面前，任谁都无能为力。以我浅薄的认知，无法往深里讨论。在衰老和死亡面前，有多少人，不是自欺欺人的选择逃避和忽视。
　　有资料显示：
　　从30岁开始，心脏的泵血功能开始下降，人们跑步的速度和长度赶不上过去。
　　40岁，肌肉的质量和力量开始走下坡路。
　　50岁，骨骼以每年1％的速度丢失骨密度。
　　70岁，大脑出现萎缩，易发生脑出血。
　　80岁，我们会丢失25％—50％的肌肉。
　　85岁，40％的人出现老年失智。
　　衰老，是一系列的丧失。就象我们终将丧失一切一样。
　　母亲的晚年，有十多年的时光里，她生活不能自理。我所面临的不仅仅是操劳和心累，最难的还是每天都要面对的：“这样的活着，到底还有没有意义？”天大的灵魂拷问折磨着我，当最后的濒临“植物人”状态之时段，我觉得对于当事人——我的母亲，已经没有了太多意义。但是对于我却意义重大：她活一天，我则多一天是有娘的孩子。
　　我深知，我看得见的，这样的活着，她活得很艰难，很痛苦。母亲在意识清晰之际，曾明确向我表示过“不想活了”的意念，然而我却不能随了她的心意。
　　于我，可否又是自私？
　　这个问题，亘古存在，谁又能找到更有效的解决法子?
　　我没有。
　　好在有句话，叫：你不能决定生命的长度，但可以拓展生命的宽度。仅此。
　　对了，这可能才是我要表达的意思，和我写下此篇小文的初衷和意义。
　　不要多想，趁自己还算清楚，生活尚能自理，还有行为和认知上的自我把控，多珍惜。
　　好好活着，有尊严，有意义的活着。尽已所能，生动而努力的，从容到达生命的终点。
　　“满意地结束你的旅行，就像一颗橄榄成熟时掉落一样，感激产生它的自然，谢谢它生于其上的树木。”

　　【编者按】：老年是每一个人都要经历的过程，文中对一个视频的联想及感慨，表达了对生命的尊重和珍惜之情，有尊严的活着才是对生命的最高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