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费县师范的零星回忆（四）

　　拾粪的青年
　　那时，社员干活记工分，各家积攒的肥料也折合成工分，生产队按工分分粮食。家庭人口多，劳力又不棒的人家，往往要抽空出去拾粪，再把粪交给生产队，即可按斤数得到工分，多分粮食。这样，厕所里的大粪也成了好东西，常常有人来偷。因我常年在学校，常年护校，对这些小事也很在意，经常过问。一次，我见一个青年背着粪筐、拿着粪叉进了厕所，我就大喊：“有人偷粪啦！”那青年就赶快往外跑。以后再见他这样进厕所时，我又照样喊，他又赶紧向外跑。一次，我又喊时，他恼怒了，倒回头来恶狠狠地说：“你再喊，我就砸死你。”见近处无人，我没敢再喊。2004年的冬天（按当时说，该是40几年之后了），我在工商局门口买地瓜时，见一个约70岁的老大爷走了过来，我一看他的牙齿，很像当年的拾粪人，就问他家是哪里？他说：“不远，是‘东山’”。又问他年幼时是否拾过粪，他说：“经常拾，但野外的粪不多，想拾粪的人却不少。”他讲述了拾粪的不容易，家庭的困难，证实了他就是当年常被我喊的拾粪人，但我没好意思再说我就是当年的叫喊人。因为我当时年轻、幼稚，对当时社员的困难情况理解得还不是很深。但不管过去还是现在，外人随便到一个单位弄粪都是不对的，都是不能允许的。
　　
分饭与吃饭
　　当时各班都分为六个小组，每天都有一个小组值日。当时的值日生，除了做好平时常做的事情外，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分饭。初入校时，常吃煮地瓜，我见不好分，就折了两根榆树枝，制了两杆“秤”，又将两根树枝挽成圆圈，绑好，再用绳在圈上连成小网，就成了“秤盘”，再分地瓜时，就省事多了。约过了一天，黑板报上就出现了表扬我的稿子，夸我制秤解决了分地瓜的难题。紧接着，我就被班主任贾祥伦老师任命为生活委员。每次吃饭时，我都要和值日生一起分饭，随时处理分饭中出现的问题。天冷后，多是吃用小米、地瓜干、蔓菁做成的米饭，由于是分等吃，个子大一些的吃一等，个子中等的吃二等，小同学和女同学一般吃三等。分起来可费事了，先是用学校给配的木板和黑碗每人分1平碗，再是分给一等的每人半碗，再分给二等的每人4分之1碗（在一平碗饭上用木板分割成4份，拨给每人1份）。由于大家都吃不饱，分完这一轮后，人们不忍离去，等着看是否还匀饭，若有剩余，就每人再分给4分之1碗，若还没匀到头饭就没有了，就记下哪些人还没匀到，下次再匀饭时，先给这些人补上。由于都是在院子中分饭，冬天里，等一次次把饭分完后，已快打上课的预备铃了，我和值日生的饭往往已经冰凉了，再吃下去，很不好受。上初中时，我曾见好友张廷玉同学有个搪瓷盘，就向他家（城西的居民庄）写了封信，借搪瓷盘用。不久，他就给我送来了。当时，教室里生着炉子，我就把凉饭放在搪瓷盘中，在炉子上煮热后再吃，这样，就舒服了许多。
　　
买“发糕”与同学家中捎饭
　　由于常有没吃饱的感觉，手中有点粮票和钱的同学，就到全县城惟一的饭店——南饭店（现影剧院路南）买（看食品结构，像没有鸡蛋的蛋糕）吃，往往是1斤粮票的“发糕”吃上了，还没觉出怎么饱来。
　　家中条件好一些的同学回家时，常捎回一些煎饼、熟地瓜、花生饼之类的食品来。有的同学家中来人时，也往往捎些可吃的东西来。捎来的这些食品，往往会有要好的同学围过去吃，有时是一小块花生饼，这个同学放在嘴中含了一会，啃了几口后，另一个同学接过去再啃，根本就顾不得想讲卫生的事。往往是，今天甲吃了乙的饭，说不定多少天后，乙又可能吃到甲的饭。而我则不然，从来就没有可吃的东西向别人提供。所以，当我发现别人要吃东西时，总是提前逃开，免得多说话，不好意思。但也常有逃不掉、被人抓住的时候，我不仅吃过本班同学的东西，也吃过其他班同学的煎饼、地瓜等，初中时就是同学的魏献春，还常专门把拿来的东西送给我吃。初中时是同学后又上高中的寻兴传，有时也给我捎点吃的。我对这些同学常心存感激之情。
　　
怀念善良的武善堂老师
　　一次，我去化学老师武善堂家中玩，他拿了几个麦煎饼给我,我推辞了多次，他还是让我拿着，我只好拿着了。我又一次去他家时，他家正在烙煎饼，又要给我煎饼，我赶紧跑了出来。以后，这位老师调走了，一直未能再见到他，50多年过去了，我还经常怀念这位善良的武老师和他的爱人安玉梅老师。经常询问他们去了何处，有人说，他去了临沭县，我就找临沭县的人打听武老师的情况，有人说他曾任临沭县化肥厂厂长，但后来调到莒县县政府去了。2005年年底，我试着给武老师发了一个贺卡，想探明他是否在莒县，但没有回音。后有人说武老师去了日照，我就托人打听武老师在日照的信息，也许是人海茫茫，不好寻找一位80多岁的老人，也许是我委托的同志过于忙碌，没顾上细打听，至今我还没有武老师在何处的信息，常感觉有一个心愿还没实现……
　　
学生都害怕的甲大爷
　　我们初入校时，学校伙房有两位老工人，师生都称他们大爷，甲大爷专管烧茶，他很认真，很注意节约用开水，当然也是爱惜自己的劳动成果，由于那时开水全免费，当同学打洗脚水弄得很满时，他总是连着喊：“你把手插里头！你把手插里头！”意思是洗脚还用端这么多开水吗？有半盆开水，再加点凉水不就行了吗？同学们都觉得他厉害，都怕他。

众人都夸好的乙大爷
　　乙大爷脾气很好，在师生中有很高的威信，大家都常夸奖他。他平时卖米饭，都是用黑碗量，用木板刮成平碗后，再倒给买方（主要是老师）。但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曾看到他这样几个镜头：一个中层干部去买饭时，他弄了两个尖碗，我正在为两个“尖碗”纳闷时，有人问这干部一件事，为免别人听见，干部到门外和那人说去了，乙大爷斜眼瞅了瞅，见木门已挡住了那干部的视线，就又把两个尖碗刮成了平碗，把饭倒在了干部端来的小盆中。事后我常想，起先，他为什么要把饭弄成尖碗？是为了讨那干部的喜欢。他为什么后又把饭刮成平碗？因为那干部已看不见了。我常想，做人应该实事求是，既然是按平碗卖，不论是谁来买，都这样量，这样对谁都不得罪。若是因此而得罪了谁的话，只能说明被得罪者思想觉悟低、素质差。咱这卖饭的应该心安理得、无怨无悔、处之泰然。乙大爷这样做说明了什么呢？是虚伪？还是耍两面派？还是为别的什么？可能是受世俗的影响吧？总之，做人不该这样。一个大家都夸的好人更应该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待续）

　　【编者按】：五十年前的记忆仍然如此清晰，听孙老师讲那遥远的故事，仿佛时间倒流，电影镜头回放，没有对比，就感觉不到差距额，我们为祖国了发展自豪，为我们生活在繁荣昌盛的时代真诚感谢历代人的努力与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