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失而复得的裙子（散文）

　　 今天中午，我没想到隔了半小时，那卖梨的还在那儿，我那个黑色的邮件仍然安详地躺在水果筐子上等我，而那邮件里就包裹着我还没拆封的裙子。我大喜，对着摊主连连致谢，这失而复得的裙子让我心里很高兴，尽管是阴雨连绵，但我心里却仿佛是晴空万里的愉悦，事情还要从上午上班时说起。
　　 一连好几天，都下着或大或小的雨。这样，他就上班时先拐个弯儿，送我去班上，然后他再上班。只是，他在县城南面，我在县城北面，南辕北辙的路程，因此，我较之前上班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他中午12点下班，11时45分可以打卡，但我是11时30分下班，因此，我要等他，或正点下班与他在路上会合。立秋过后，再加上下雨，尖溜溜儿的小北风很凉爽。因此，我拿着长柄雨伞步出办公室门，门卫上又叫住我，让我拿着邮件。差点忘了，我赶紧道谢，顺手把邮件拿起来，这样，我的两只手都拿着东西，一手拿伞，一手拿邮件，还有一个小包包，斜挎在肩膀上。
　　 有同事鸣笛要捎着我，我谢绝，人家都不是顺路，哪能好意思麻烦别人呢？
　　 走了一会儿，因穿着长袖上衣，感觉有点热了。看到路旁有个卖梨的，就停下来，想买几斤梨，耽误几分钟，他开车也就过来了。我一问梨子价格，也不高，10元6斤，个也不小，也没什么疤瘌虫眼儿的，挺好。那中年男子还用水果刀切一小溜儿让我尝尝，我尝了下，嗯，果肉细腻没渣儿，美中不中的是微微有酸头儿。于是就把邮件顺手放在旁边的水果塑料筐子上，挑拣起来。他继续乐呵呵地读视频，一副沉醉其中的样子，和那“快手”或“抖音”里的嘻哈声同步，蓬乱的头发一点点地动，很快乐的样子。
　　 六斤二两，按六斤，十块。他麻利地称完，扯了一只方便袋子，装好。我说微信付款可以吗？行，行，他立马拿出个果渍斑斑的蒙灰似的微信码让我扫。我扫码，输密码，按支付，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像别的店铺似的听到声音高昂的“收款十元”，我于是把付款那个屏让他看看。他满不在乎地说，不用看，咱都是实在人，一看你就不是骗人的。被人表扬的人心里一般都会高兴地忘乎所以，得意忘形，心情大好，我也是这样。那人这会子不读手机了，开始健谈起来，他还说，有的买水果的光支起架势扫码，就是不输密码，我打眼一瞧，就知道这人是好沾光的人，那样的人我才看他的手机屏呢。你若真问上他呢，他就装糊涂，一拍脑门子，像真忘了似的“忘了忘了”——骗人呢，我干水果二十多年了，一眼就能看出啥人性。哦？好厉害，这哥们还能透视人性，不可小觑。这时电话响起来，是他打来电话，问我走到哪儿了。我于是结束倾听，提起水果，拿着雨伞，边走边接电话，那个黑色的包裹就在这时，被我马虎地遗忘在这个摊位了。
　　 路上与他相逢会合坐上车，说些闲话，一会儿就到家了。下车时，拿着梨子，也没想起我那只可怜的包裹。
　　 一起做饭，择菜，洗菜，切菜；剥葱、剥蒜，切段，切碎，切姜沫儿；炒锅内倒油，放盐少许、葱姜，嗤嗤啦啦地油热爆锅，放菜，炒锅里欢快地唱起了歌儿，他说着今天班上的趣事儿，我也哈哈地笑得直不起腰。
　　 准备吃饭，正在播新闻，有个女的穿着一件天蓝色的长裙子，有点面熟，和我刚买的那裙子模样差不多。我猛地想起，大叫起来，坏了坏了！怎么了？先生一边盛汤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他向来对我的因一点儿小事，就大呼小叫地惊诧行为已习惯了。
　　 我说，坏了，我把裙子忘在那卖梨的那儿了！他没听明白，什么裙子？我一跺脚，跟你说不明白，今天刚到的邮件，铜氨丝的，打完折还三百多呢！还没拆封呢！坏了坏了！我一急，汗如雨下。
　　 他不屑地望着我那因紧张而发红的脸庞，大不了再买一条，破财免灾，破财免灾！吃饭吃饭！我哪吃得下呢？这裙子是我准备过天去市里领奖时穿的新衣服呢。我迟疑着说，要不，咱这会子看看去？看那男的还在那儿吗？反正不远，我说。
　　 好吧，他边说边换衣服，拿车钥匙下楼。我飞快地追上去，他笑笑说，即使他在那儿，不给你裙子，你也别急，急也没道理，来来往往地买梨的人不少，人家哪里注意你那裙子？即使是想据为己有，你也不占理儿。所以，平常心平常心！他给我打着心理防疫针。
　　 可是，我这会子懊悔不已，哪里平常得下来呢？这样想着，当时他想要个二百块的游泳眼镜，我嫌贵，给他买了个八十多的，若知今日，还不如舍得给他买那个二百的眼镜，不买这裙子呢。以后再也不能把邮件寄到单位地址了，我正在胡思乱想着。车一下子停住了，我一看，到那个摊位了。
　　 哈哈，我一眼就望见我那孤独的裙子包裹，还在那个水果筐子上摆着呢。我大喜，赶紧走过去打招呼，真诚地说，不好意思哥，我刚才把邮件忘拿了。他笑着说，没事儿，你放心，在咱这摊位上放两天，你来取也是你的东西，我给你留着呢。
　　 我真诚致谢，非常感谢，这失而复得的裙子如雨后阳光，映射出这个中年男子很美丽的心灵。回程的路上，我不禁唱起了歌儿，心里也跳起了舞蹈。先生笑笑，不错不错，白捡了一条裙子！
　　
　　 2020-8-20首发
　　

(责任编辑：副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