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风筝想起的......
清明前后,是放风筝的好时节。
星期天,我难得有机会,到城外大堤上,带着小孙女,借风随线上云天,老翁闲余学少年。
大堤是上帝赐给A城人得天独厚的风筝放场。长长大堤,天高气爽,无遮无掩,堤内外绿茵茵坡面上,紫云英野花点缀其间,象是两块嵌着花儿的绿毡毯,长长的见不着头见不着尾,大自然无意装扮,却把自己装扮得如此秀美。清明时节多为阴雨天,可那天天公特作美,风和日丽,白云蓝天,微风习习,清香阵阵,堤上无数小孩嬉闹追逐,空中风筝,形色各异,欢快地争相摇头摆尾,好一派艳阳春景。我顿时觉得时空突然翻越了历史的栏杆,一下子把我带回到几十年前的孩提时代……
A城以大堤为界,自成上、下街两个城区。上街在大堤外,濒临皖水,千百户小镇,规模不算大,但,独占濒水之利,上转潜(潜山)、岳(岳西)、太(太湖)木材檀香、山珍土产,下纳苏杭丝绸脂粉、新洋奇货,商贾云集,十分繁荣,人称“水陆集”,自古沿袭至今。
皖水,是那种典型的“三天不下水断流,三天不晴水上楼”的“易涨易退”的“山溪水”。“我家就在岸边住”,“看惯了船上白帆”,但,却未“听惯艄公的号子”。因为,号子是上游川江船工和筏工们与激流博斗特定环境下的特定产物,平流地区却很少见。
河边有一片白皑皑的沙滩地,又宽又长,一望无际,那便是我童年的“天堂”。儿时大部份时间都是在“天堂”里渡过的。
然而,这沙滩对于大人,又何尝不是块宝地?大水过后,沙滩上要沉积下许多烂根腐枝,拾回家晒干是理想的柴火。沙河常年退退涨涨,涨涨退退,自然这柴火也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是城镇贫民的“柴源地”。所以,只要我们对妈妈说一声“捡柴去”,便可理直气壮地带着风筝和篾篮在沙滩上痛痛快快地玩上一天。
一班顽童来到“天堂”,象是出笼的鸟儿放归自然。先是互相帮着用最短的时间把篮子里的柴火拾满,然后,便可尽情地放起风筝来。
那时的风筝,不象现在有成品卖,就是有成品穷孩子也卖不起,都是自己动手做。制作风筝是从大人那儿学来的。先拿篾条用皮纸捻扎成花瓶或鸟儿什么的,然后糊上既轻且牢的彩纸,或白纸用彩笔画点图案,再在中间适当的位置上按等边三角形的法则找三点系上三根细线,拢在一起正中心打一个扣作为系线用,一个简易的风筝就算做成了。
别小看放风筝,这里面还真有点学问呢。先说这风,有风都能放,但,风小时未必都能放得起。有经验的大孩,是边跑边放,风筝因跑而迎风,风力大增,一股劲地往上飞,线儿一个劲的边跑边放,越飞越高,此时便可停下,天高气足,风筝飘摇其上不亦乐乎。再说风筝的尾巴,旧时的风筝是要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尾巴常用材料是一束稻草,且视其风悠风烈而定,很有讲究,轻不得重不得,而且要随风的变化作适当调整。风筝渐渐下坠,那是风悠所至,尾巴必须减其重;风筝突然在天上划圈圈、栽跟头,那是风烈之象,尾巴必须增其重,以求平衡。
童年是幼稚的,对许多事只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长大了才慢慢地感悟到风筝里也含有人生哲理。世人多以当官为荣,作梦都想象风筝一样,借人手中之线直上云天。而朝庭有人就有线,此人权之大小恰如线之长短。权大线长,青云直上;权小线短,低空盘旋;权失如线断,风筝不复升起,自古皆然。实在是风筝无线望空叹,“朝庭无人莫作官”。
风筝尾似有尾随跟踪监督之意,自然风之悠烈如社会风气之优劣。风气优则风悠,尾轻筝亦升;风气劣则风烈,尾增则筝稳。风愈烈而尾愈轻,风筝那有不转圈圈、栽跟头的呢?人言“仕途多风险”,就是这个道理吧。“无官一身轻”是我的人生信条。或许是“阿Q精神”吧,“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是的,我就认定“葡萄酸”的悖理。我不愿象风筝一样飞起,更不愿为了飞起而被线牵着,我只想作个自由的人。
人生如纸鹞,沉浮由人操。
何不作云雀,无线自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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