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葡萄美酒（散文）

我虽然酒量极其有限，但从少年喝到中年，红的白的洋的土的高端的低端的酒都喝了一些，喝到最后只对品质不低的葡萄酒情有独钟。
　　 我喜欢喝葡萄酒，不仅因为贪恋葡萄酒的口感，还因为在内心深处神往和葡萄酒有关的某种场景。
　　 柔和的烛光，鲜红的玫瑰，缓缓流淌的《爱无止境》萨克斯乐曲，宝石红的葡萄酒液在透明的高脚玻璃杯里散发诱人的色泽。缓缓端起酒杯，轻轻摇晃，酒液顺着杯壁滑行、碰撞，酒香飘溢，深吸气，酒香入心入肺，微闭双目细品，心神荡漾。抿一小口，酒液缓缓流进口腔，含住，舌头轻轻搅绕，酒液与味蕾相拥，激情四溢，心神也随之飞扬。继而酒液入喉，入胃，如沐春风暖阳。喝到微醺，浑身血脉贲张，心荡神驰，思绪飞扬。
　　 这样的场景里与心仪之人对饮，酒杯轻碰，深情的对望里柔情弥漫，与香醇的葡萄美酒相互交融，那境界更是美妙无比！类似的浪漫场景在影视作品里时常可见，但我没有亲历，它只是以精神药剂的方式存在于我的想象里。
　　 其实，在乡下生活的二十几年时间里，我并没有喝到真正的葡萄酒，就是所谓的葡萄酒也只喝过屈指可数的那么几回。
　　 第一次喝的是白葡萄酒。记得那是八十年代初。那时我家里开着杂货店，食品生活用品什么的都卖，其中当然包括酒。这酒有小镇酒厂出产的散卖的糯米酒，也有瓶装的几块钱一瓶的各种酒，比如十全大补、五加白、江西特曲、高粱酒，还有白葡萄酒。记忆中，那白葡萄酒的酒液无色透明，酒瓶要比普通的酒瓶略高略大一些。父母亲不常喝酒，要是喝也是散装的糯米酒，但也有例外。
　　 记得那年早稻收成特别好，父亲一高兴就在过尝新节的饭桌上开了一瓶白葡萄酒。（尝新节并不像其他节日那样有固定的时间，日子的选定似乎是在早稻收获后的某个黄道吉日。）倒酒的时候父亲说：“今年早稻丰收，值得庆祝，就开瓶葡萄酒尝尝味道吧！这酒度数低，孩子们也喝一杯吧！”倒酒的杯子当然不是高脚杯，连玻璃杯都不是，而是那种能装一两酒的白瓷酒杯。那时我和弟弟都还在上学，妹妹还是小不点儿当然不在喝酒之列。我喝了那杯酒，觉得很甜很好喝，就又要了一点。那顿晚饭一家人把那瓶白葡萄酒都喝完了，但有趣的是，喝酒的四个人个个脸红得像猢狲的屁股！下了饭桌，我感觉晕乎乎的，母亲看上去木呆呆的，连碗都洗不动了，再看父亲，醉眼朦胧，脸和身体全都红红的。这酒的后劲这么大是父母亲没有料到的，还好我和弟弟喝得不多，没出什么事。这件事成了我们家庭的一件趣事在几十年时间里经常被提起。至于那次喝的葡萄酒的品质，从“无色透明”和“很甜”这两项就已经明了。尽管如此，但那次喝酒的经历一直美好着我的记忆。
　　 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我住在小镇上了。朋友们也常聚在一起喝喝酒，喝的是家酿的糯米红酒和各种白酒，偶尔也会喝一下葡萄酒。那时，店里卖的葡萄酒种类也比较多，记忆最深的要数那种装在大肚子的透明玻璃瓶里的红葡萄酒，两斤装，价格似乎是十五元左右。我买过这种酒，味甜而淡，口感不太像酒，就在心里认定这酒是假的，但并不失落，因为我原本看上的就是装酒的瓶子。
　　 那段时间，小镇的喜宴上逐渐流行喝各种牌子的红葡萄酒了。再后来听说很多人酒席上的葡萄酒并不真，淡紫色的酒液浑浊，粘在杯壁上下不来。我不想花心思去辨别葡萄酒的真伪，于是干脆不再沾葡萄酒，当然也很少喝其他酒。
　　 2010年之后，我基本住在县城了，跟几个好朋友相处的机会就多了起来。年轻时，大家各自埋头干事业带孩子，人到中年，把一切都看淡了，现在孩子们也都上大学了，我们没有理由浪费这段纯粹属于我们自己的美好时光！于是我们就经常聚在一起吃喝玩乐，把时光打发得流光溢彩浪漫无边。几个朋友除我之外酒量都不错，她们喝的是葡萄酒，但大家并不叫它葡萄酒，而叫红酒，最初的时候我总习惯性地把她们说的红酒跟家酿的糯米红酒混淆，一段时间之后才慢慢习惯。自此，我算是真正接触了红酒。
　　 我朋友不多，但她们几个要么是侨眷，要么是老公当领导的，所以每次一起吃饭我们喝的都是进口的红酒，国产的并不喝。至于喝的是什么品牌的就不清楚了，因为酒瓶上的洋文我和它们彼此不认识，估计朋友们也叫不出名来，反正就知道我们喝的是直接从国外带进来的品质也不低的红酒便是了。每次我都是半杯红酒陪她们喝到最后，朋友开玩笑说我喝酒就像涂口红，不过知道我酒量有限，也就不强求我多喝。但我的口味却被她们惯坏了，喝红酒只认进口的。
　　 喝了N次红酒，但如今能记住味道的似乎只有一次。那次是在倩家里，她请我们几个发小到家里吃饭，她老公拿出一瓶珍藏多年的拉菲招待我们。石榴红（没记真切，或许是其他颜色）的酒液入口之时有微微的酸涩感，回味却极佳，那种味道独特又美妙，因此，我牢牢地记住了。遗憾的是，那种绝妙的味觉体验我却无法描述。
　　 按理说，像我这样酒量极差又没有酒瘾的人看见酒是不会产生喝的欲望的，但是在酒宴上，我看到人家酒杯里的进口红酒经目测判断是真货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想喝的。但是我的原则是好友聚会喝一点点，其他场合能不喝则不喝。
　　 当然，烛光下，玫瑰香里与心爱之人举杯共饮葡萄美酒依然是今生最美的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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