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纯粹||险乎削足适履

●王纯粹（安徽）

多数人知道削足适履的意思，就是鞋小脚大，为了穿上鞋把脚削小。若问世上有没有这样的人，你可能冲口而出：“哪有这样的傻瓜？这是古人臆造的词。”说的没错。可现实是：目前已有些许这样的人。你千万别以为他们蠢得要命——削足是为了穿上合适的鞋子。客观地讲，他们削趾是为了减轻“拇外翻行走”带来的痛苦。而我险乎成了他们其中的一员。

2019年5月7号，我住进了县人民医院，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准备第四天做拇趾外翻手术。10号上午8点，医生按惯例和我做术前谈话。大意是：全国患拇外翻的人多，但做手术的人少，因术后不适呈多样表现……我听了“对号入座”，觍着脸问：“医生，我天生是平足，属畸形复发范畴。想不做了，行吗？”医生答：“在麻醉前，你决定不做没关系。”听了这话，我则顺势逃之夭夭。

进了家门，老伴错愕道：“我正打算去医院，怎么回来了？不是说10点后做手术吗？”我如此这般和他一说，他急赤白脸抢白道：“哪个手术没风险？航海没风险？好多人不还抢着当海员？传说郯——庐是个地震断裂带，房地产建设不还搞得热火朝天？吃饭有时会噎着，难道还因噎废食？你絮聒脚趾痛不下十来年，好不容易下决心做手术，现在却不了了之，没见过你这么瞻前顾后的人！”说完，他气忿忿地摔门而去。

老伴的疾言厉色，逼得我像登上了一艘上下颠簸的海盗船，在心里掀起了滔天的巨浪。是啊，风险再大，能有战国军事家孙膑受刖刑的痛苦大？往日敬仰石达开是条汉子（他受酷刑被零刀碎剐却不吭一声），而今我遇到微不足道的事，倒成了缩头冻龟？儿时就喜吉鸿昌（为抗日视死如归），当下古稀的我，碰到生命中的坎，做派像是叶公好龙？若干年后，因行走疼痛加剧必须要做拇外翻手术时，麻醉能否适应？就是能适应，那时骨质疏松不能做又怎么办？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啊！

一虔诚信佛的朋友，知道了我纠结的始末，似云淡风轻般地自言自语：“夜虑多俗梦，庸人自扰之。”我听了如醍醐灌顶，顿足道：“罢了，对过了七十岁的我而言，安心是药，彼时不能削足适履又何妨？”

●作者简介●

王纯粹，与共和国同龄，安徽全椒县古河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