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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花开

优美散文2021-04-0466举报/反馈

樱桃花开

文/李琳筠

上元节过后,山间的晨夕凌雾冷气,业已渐渐褪去,田畴间水沟边,便有了癞蛤蟆和惊蛰蚌寻找伴侣,此起彼落的欢叫声。虫儿弱弱地到太阳底下爬行,初春的轻轻畅快渐渐滋长开来,原野间已然有了樱桃花开。

《花镜》中介绍樱桃花:“万木皆未秀,一林先含春。”樱桃树是蔷薇科李属阳性树种。过了苦冬,气温稍有回升,三五天功夫,樱桃树上就能伸展芽苞,从中绽现出粉白的花蕾,开出白的,粉淡红的,也有浅黄的花。樱桃花的花瓣是小小的五片,每朵花约有寸许,时常三朵五朵结成有柄的伞房状,要不就是总状的花序。花蕊从芯里抽出,均匀地排列着,总是与花瓣等长的雄蕊多,雌蕊仅有一枚,花柱平滑没有毛,让人近距离看着时的感受,比走马观花远看,分明中又有一种纤纤弱弱的柔美。

我出生在高望界山南一个树木葱郁的小山村里,童年时在屋后山坡上放牧,可以看到青滟滟的酉水河。过年的鞭爆响后,山上还有湿湿的冷雾,河边的樱桃花,就像掩藏不了丰姿的早熟少女,迫不及待地绽开了爱情的花蕾。刹后,樱桃花就不客气地沿着河岔溪涧,从山脚到山坡平地,最后,依次开遍到叠叠嶂嶂的山岗。一树树的樱桃花,一簇簇的花儿,就那么依依相拥着,缀满了枝头,那么烂漫若云似霞、素雅、淡洁,微风吹动,满树摇曳,象千百万的精灵在明媚的春光中跳舞。田地间忙碌的劳作人,偶尔抬头看看远近,“欸乃”一声唱起和樱桃花交相辉映的山歌:“樱桃花开黄莺飞,樱桃花落结子密。听得娇妹歌一首,年年花下伴春耕。”“姣屋坡上一樱桃,画眉飞到树桠噪。画眉不叫飞走了,郎不采花花期过。”那种傩言腔山歌,是二酉山上皓首穷经的善倦先生,给我们高望界的先人传授并得以保留下来,经过一代代人传唱,直到洪荒的天簌。

一场风雨,樱桃花悄然地退淡着顔色,一切平静的归于沉寂。花落花谢,樱桃花总是那么短短的开上十天半月的样子,象开放时一样,一夜之间,一片一片的花儿,那么无声息地轻轻落下,徒留一地落英。那种气势,促速得让人来不急叹喟,让人不觉惜叹时光难留,春光苦短,让人平添一段对曾经的美好和忧郁的遐想。恰似清人吴消的《樱桃花》所述:“小朵及春开,怪秦源,未解栽,成蹊无语君休爱。微红粉腮,宜将笑来,花飞樊素朱唇在。闲根荄,珍禽偏惜,含到莫疑猜。”

落花不是无情物,过一个多月,就又有红红的樱桃可以口福了。我读小学的时侯,学校却要每人砍数节二三尺长,手杆杆大小的樱桃树柴,说是用作种天麻。我和伙伴们一边报怨天麻生长古怪,一边不得不牢骚满腹的在村口路边笼窠里,砍倒正开花好看的樱桃树凑数完成任务。二哥却说不碍事,樱桃树到处长的是,砍了又发蘖,担搁不了吃樱桃,于是我们放了心,才停止咒那天麻是什么东西了。

村口有口山塘,堤坝边岩坎上有株樱桃树,每年春天,欣长的枝条上,稀疏地开一层层粉淡的樱桃花,记忆中,最初看到的樱桃花就是那个样子。樱桃花开的时节,父母穿着草鞋正在抢时间修筑山塘堤坝,瘦小的二哥背着懵懂的我去那儿玩耍,还没到堤坝上,他脚下一蹩,折了腿骨。我参加工作刚能自食其力时,三十有六岁的二哥突然故去,留给我没法报达兄长情谊的遗憾,让我多少年来一直割舍不下淡淡的牢挂。

于是,樱桃花就那么不经意间,寂寥地开在童年的春天里了。现在,我那童年的高望界,已然是国家级生态自然保护区了,那里山高水长,植被完好,春天最先展现的樱桃花,今年一定开得更欢吧。这么想着,心里面就又有了一片温温湿湿的感触,因为我生活得宽坦、快乐,正是作故二哥的无尽企盼。

只是,我还想去问一个曾经和我多少年前,一起看春阳烟霞,窗下砥砺呢喃欢娱,笑靥迷恋,飘逸着长发的人,在这个春风初煦,樱桃花四溢的时节,她有没有还在温存地想着我。

(责任编辑: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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