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槐花
|
四月，因为有你，季节的手才把它伸向这里，没有问候，没有寒暄，来不及做个好的表情给你，“倏”地一下却转换到枝头。你来时未曾复制如烟如云的画面；未曾粘贴雾里探花的瞬间，却一夜之间在我的心田悄然绽放…… 不知怎么的，一看到槐花开便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喜欢爬树，尤其是街中间弥漫着槐花香的时节。中午放学不回家，选定挨着墙头近的槐树，把书包一扔，在手心里吐口吐沫，然后两手心一搓，抱住树身，两腿再夹住树身，便向小猴子似的爬到树冠上。 这时候，放学回来的小伙伴们，羡慕不已地仰着头，两手在嘴边做成一个喇叭状，对着我大喊：“给我摘一串”，那个说：“快给我折一枝”，顿时，地上全是槐花。凡是路过的每人都有收获，带着一串串，一枝枝槐花回家…… 树上的我，一边惬意地捋着槐花，一边吃着，一边装进口袋里，不一会儿，上衣的两个口袋便装得满满的。 就在准备下来时，一转身，裤脚被一根小刺拽住了。在孤助无援的情况下，只有奋力挣扎，越挣扎小刺越向布丝里扎，径直从裤角的裤线撕到大腿处，心想：这回可糟了，怎么回家呀？一看四周没人，两手搂住树身哧溜一下滑到地上，顾不上手与树皮摩擦时的疼痛，连忙把书包捡回来，用书包做掩护，护住裸露处，佝偻着腰，像个小偷似的。没走几步路，你却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背起我，径直回家，口袋里的槐花像跳动的一个个音符飘落在我们的身后，刹那间，槐花香连同你的气息，一下子注入我敏感的神经，凝聚成一种独特的味道，在每一个细胞慢慢扩散，这味道让我惶恐的心有了一处安放，觉得踏实…… 以后的岁月里，我对槐花便情有独钟。在槐花飘香的时节，把它摊成坨子，放到餐桌上，供家人食用。每每这时候，爸爸总是眼睛眯成一条缝，啧啧嘴，然后赞不绝口：“香，真香”。听他这么一说，小妹将信将疑地夹起一小块，眉宇间蹙成一个小疙瘩，直到小疙瘩散去。你才迫不及待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原来槐花是真香啊！清清的，淡淡的，纯香可口，回味无穷啊！” 饭后，便找来干净的食品袋，把捋好的槐花洗干净，放到冰箱里贮存，让槐花的味道一年四季都陪伴我左右…… 剩余的槐花分别装在坛子里酿制槐花酒…… 酒酿好后，你来了，酒香四溢，沁人心脾。那夜，就在这槐树下，我们推杯换盏，没有举杯邀明月，没有喝交杯酒。但是从你泛红的脸上，我读出了你的醉意，你说没醉，提议我们喝一杯酒，说一句诗 今朝有酒今朝醉，我抢先说， 明日喝好明日喝，你不甘示弱的对答。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你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不醉人人自醉 花不迷人人自迷…… 不知不觉间，月亮的影子偷偷的在你我的酒杯中摇晃。我醉了，真的醉了，看见你在我的酒杯里笑，看见那笑在一圈一圈的荡漾，泛起涟漪，慢慢的扩散，一直掩映在这棵树的背后…… 当新的一道皱纹又悄然绽放在我的眼角，岁月又在枝头染上绿意时，那一嘟嘟，一串串，重叠悬垂，像小铃铛似的槐花，清亮的，带着芳香，如梦如雾般在村头院落竞相开放，成群结对的蜂蝶像赴宴似的赶来，时停时留，盘旋于满眼的浩皓烟海中…… 注重养生的人们，在长竹竿的顶端固定好一把镰刀或铁钩子，从四面八方赶来，开始在树上用镰刀削下一大串一大串的槐花；用钩子掰下参差不齐的枝扠。于是槐花大餐又出现在每家每户的餐桌上，尽情品尝大自然赋予我们的纯天然食品…… 还是同样的景，还是同样的物，还是这棵树，树下却形单影只，少了些年少时爬树摘槐花的情趣，少了些你那独特的味道…… 哦，四月，一个特殊的四月，一个耐人寻味的四月，一个戴满槐花香醉人的四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