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遇见你真好
|
在大学里有一对老人，绝对是学校里最为靓丽的风景线。他们傍晚时分总挽着手臂，说说笑笑，就那么缓缓地在路旁走着。又在此季节的衬托下，这幕温馨地画面深深触动了我的心灵，更使我对他们又多了些羡慕，敬重之感。 听同学们说，他们两个可不简单，两个都是教近代文学史的教授，现已退休，却是学校里仅存的两个最具有权威级别的教授。他们从任教就一直居住在学校，在学校里结婚，生子，老了也没有离开，他们在这里住了半辈子，也就不愿意走了。对他们而言这里就是他们的家，而我们就是这个家里不断孕育出的孩子，一届一届的孕育出来，一届一届的走了出去，从未改变的是，我们都是这个家的孩子。 这两位老人，现在也有七十左右的高龄了。每次见到他们，他们脸上都是笑嘻嘻的，非常慈祥可亲，也十分和蔼，每次对他们问候时，他们也会笑着回应着我们。 每当他们挽着手臂走在路上，都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大学情侣，也不知道让多少大学生羞红了脸;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说什么亲昵话题，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已经流露出他们之间无限的爱。 我的宿舍离老教授的居住房只隔一条路。每次跑完早操，或则晚自习放学后，我都会去拜访他们，有时帮他们打扫打扫卫生，有时听他们说起青春的故事。我刚读完男老教授以前写的一本小说《孤心》，写的是一个二十岁的文化青年在**种种遭遇。小说的开语讲述的是中国五十年代的时候，刚刚实行高考制度，本以为中国就此走向了一个强国复兴的道路。这时候一个个的拥有知识文化的少年，青年;在此制度下，开始展现自己璀璨人生。在1963年，一个通过高考制度的十七岁少年，在此后的三年里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期待，认为自己的前途光明，肯定会有一番作为。可在1966年，**爆发了，此时这个主人公刚刚二十岁，就此坠入了一段黑暗时期。 这本书中的青年，开始也憎恨如今的社会，他也一直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那时候没人能解释的清，也没人敢把它解释清楚，所有人只能服从命运的安排。后来少年遇见了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这个女孩的文化见识都非常优秀，也是被**所吞噬的年轻文化者。青年与这个女孩都正值青春期，本来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再加上他们彼此谈吐不凡，举止文雅，话语投机，一直彼此给彼此信念，希望，坚持，勇气。因此他们一起在这十年里经历了太多，在磨难中也见证了很多，所以患难见真情。《孤心》的结尾只写了一句话:同证苦难，誓言铭心，余生偕你，风雨共济。 我知道老教授写的这篇小说，是以自己为背景着笔的，那个女孩的原型也应该是这位女老教授了。 那天男老教授把青春往事说的一时兴起，就说起了他的爱情故事。男老教授说:“那个年代的爱情还是比较保守的，不像现在的年轻人一样，动不动就我爱你，你爱我的，还经常腻在一起，卿卿我我。我那个时候，连偷偷的约个会，都会让对方红半天脸。”这时候男老教授用胳膊顶了一下女老教授的手臂，看着她说笑呵呵地说:“是不是啊，老伴”。现在我都清楚的记得，那时女老教授用手在男老教授的腰上拧了一下，似乎女老教授依然没有褪去当年的羞涩。 男老教授接着说:“你们应该知道，在**期间，书籍不是被焚烧，就是被当做禁物被保管起来。对于有些知识的人说，最大的兴趣就是看书，所以找不到书看也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当时因为看不到书我就痛苦的要命，我转念一想，我老伴是不是也因为看不到书而痛苦那。” 女老教授这时候用手戳了一下男老教授说:“那时候，谁是你老伴了” 男老教授反应挺快，转头看着女老教授说:“那时候不是，现在不是啊！” 我看着女老教授想反驳什么，最后也没说出来，只小声的嘀咕一句话，我没听清，好像是说:反正那时候就不是。 男老教授又接着说了，“那时候，因为我的表现还不错，被指认管理那些**，明确规定是不能翻看的，当时我担心那个谁会因为没书看，而痛苦万分，所以我就偷了一本出来，想送给那个谁。”男老教授像是赌气似的，故意说“那个谁”，说的时候还一顿一顿的。 “没想到，刚出门就被发现了，然后被暴打一顿，还被罢了职”男老教授说的时候，心中万分遗憾。 男老教授又说:“虽然被罢了职，但是我还是能时常进去打扫卫生的，为了那个谁，我只能偷书，不过这次我变聪明了，我自己偷偷看几页，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力然后把这几页的内容给背下来，然后再单独的把那个谁给约出来，然后背给她听。”这时我看到男老教授美滋滋的笑着，女老教授也在幸福的回忆着过去的事情。 男老教授这时候摆出一个特别自豪的样子对我说:“这一来二去的，不仅把内容全背在了那个谁的脑海里，还把自己背在了那个谁的心里。过了几天那个谁用粗布给我做个一个汗褂送给了我，这就算是私定终身了吧！” 女老教授用手推了推男老教授说:“那时候是你老伴行了吧！”这时男老教授笑的更得意了，脸上的每一个皱纹都洋溢着幸福。 其实我还是挺羡慕那个年代的人，起码彼此之间没有太多的猜忌，顾虑，彼此都能坦诚相见，这或许是他们最值得骄傲自豪的地方。 我一直不明白的是那本书，虽说写的是在**期间的种种遭遇，但更多着笔的是青年与女孩的故事，为什么书名是“孤心”，这个相对来说有点悲剧色彩的书名。我向男老教授询问了这个问题，男老教授说:“因为当时那个青年已经深深地爱上了那个女孩，唯有一颗什么都没有装下的孤心，才能装满对女孩的爱。”这时男老教授深深地看着女老教授，把女老教授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 最后男老教授给我说了一句话:“一个人的爱情，并不是能把对方抱多紧，而是能陪对方走多远。” 我突然间想起了，我在老教授家打扫卫生的时候，偶然一瞥到的老橱窗，那上面陈列着他们几十张照片，从黑白照到彩照，从青年到老年。这些照片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照片中他们彼此紧紧的握着彼此的手，彼此面带微笑的看着前方。我第一次在黑白照片上看见女老教授时，也是满为吃惊的，青年时期的她真的没有一点教授的姿态，完全一副民国大家闺秀的样子。或许真如男老教授所说，那时候的她太过于羞涩，虽说如此，但照片上的女老教授依然笑的十分自然，依然紧握着男老教授的手，依偎在他的身边。 我曾经读过一句话: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我身边一直都有一个你。爱情里最美的语言不是我爱你，你爱我，而是我一直在你身边，你一直在我身边。 听完他们的故事，我自己沿着他们每天挽手必走的路，慢悠悠的向前走着，看着路边有些枯萎的花草，树上偶尔掉落一两片的叶子。人的生命也总会慢慢枯萎，也总会有一个愿意陪你一起枯萎的人，老了也会挽着手臂，走在街道上散步，也会谈起当年的岁月，见证那个不平凡的自己遇上了愿意陪自己枯萎的人。在这个路上轻轻地吸一口气，都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他们的幸福。走的很慢的我想深深的体会一下他们的气息，感受着其中爱的味道， 其实爱情就是，彼此在彼此的身边陪伴着彼此，用一生的时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