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天
西北的天比宜昌高远得多,在那里,我习惯性仰头,看着瓦蓝没有杂质的天心也会明朗开阔,闭上双眼,干燥的风吹过,伴着几声鸟鸣,心早已跟随盘旋的鹰进入苍穹,最后背影和天融为一体,消失不见,颇有“唯见长江天际流”“雪上空留马行处”的寂静,好在并不觉孤独。 西北的豪放粗犷绝对不是体现在天空上,西北的天像南方的雪夜,纯粹而宁静。不同的是纯净的雪夜需要我们翘首期盼,当它真正来临时,愿望被满足的喜悦自然超过雪夜本身的魅力。因此我们常常忘了享受雪夜,只在内心暗许,等到明晨,一定去堆三两个雪人,打一场雪仗,拍几张美照,继而蒙头睡去。雪夜不止适合睡觉,可多数人只用来睡觉。其实多数人期待雪夜只为了明早推开窗体验银装素裹的欣喜。而西北的天则不同,不用等太阳露脸,从东方的那抹鱼肚白开始,天就是蓝的,一直到太阳收回最后的余光。因为蓝天常在,所以不用期待。浅蓝、碧蓝、瓦蓝、深蓝,想形容这天的颜色时才知道自诩博大精深的汉字不是无所不能,亦或是运用文字的功底太差,那多变的蓝我竟无法形容。西北干旱少雨,空气中水分少,纬度偏高,独特的气候使西北的天很蓝。地理书的解释让这蓝天被**裸的展现在我们面前,缺少了最基本的神秘,幸亏仰望天空时,我没有想到曾经为了高考死背的地理知识。光从西北的天就可以看出科学只会破坏诗意和想象,所以“现代社会只会产生童话而不会出现神话”实在精当,只是相信童话的人越来越少,我们或许更愿意相信有字数限制的微博,似乎那里才是真相的聚集点,我们不愿意错过每一条热门却忽视了生活周遭的童话。其实西北的天就是一部永恒的童话。 虽然赞同女性主义批评家认为《灰姑娘》存在男女不平等倾向的论点,可西北的天却是我无论如何都找不出缺陷的童话。仰望那里的天就像和儿时的伙伴重聚,初见时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虽只凝成一句“好久不见”,脑海中浮现却的是最美好的记忆——一起追过的汽车,躲在课桌下吃辣条时的怂样或者在夜空下许下的做一辈子的朋友的约定都翻涌而出。西北的天就是这样,你看着它绝对想不起世界的匆忙和钻巧,静止的蓝、静止的天和几乎静止的时间会让你尽情感受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童话般的蓝天加上小说般的生活,西北的生活因为蓝天而显出无比的和谐之美。初到西北,朋友家的餐桌上摆上了整只蹄膀,肉就大块摆在盘子里,没有汤,没有配菜,只有肉,没有碗也没有筷子,旁边放着一把小刀。被这粗狂热情的欢迎仪式惊到,像站在父母身后害怕出错的孩子,我小心翼翼地模仿着朋友的一举一动——先拿刀在蹄膀上划一个口子,然后顺着口子撕掉肉,再大口吃掉。起初会害怕朋友的父母认为我不懂规矩,而这规矩很有可能是南方人的习惯。从吃肉开始,第一次当上了彻头彻尾的“异乡人”。不像被水蒸气和雾霾削弱的宜昌的惨白没肉生机的光,西北的阳光是明亮的,洒在蓝色表面的餐桌上,似乎洒下了整个蓝天,桌上的肉就像盘旋的苍鹰,一边召唤一边消失,既然总会消失,当初的召唤和吸引意义又何在?过程比结果重要,目前还是我的世界观,趁我还是我,还没有和原谅我的思绪又飞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