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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故事

优美的抛物线,是你最后的痕迹

情感故事2021-05-0862举报/反馈

  俞樵将琴从阳台上抛了下去,那琴划着优美的抛物线,翻着空心斤斗,挟着易水河畔那一去不复返的寒气直扑地面。琴弦的崩断声,在如雨的蝉声里,有种荡气回肠的凄美。俞樵目光凝视远方,仿佛要在空洞无边的天空中寻找什么,落落的神情有着行到水穷处的超脱。然而,在他内心深处,往事恍若暗室里与阳光打成一片的尘埃,上上下下地冲撞,荡漾。

  三年前,俞樵从民族学院古琴系毕业,以一手行云流水的琴艺,博取了青年古琴演奏家的头衔。事业上的如日中天,却无法蒸发内心深处的寂寞。整日地在“阳关三叠”、“雨打芭蕉”里浸润,无知无觉里袭了一身阳春白雪的清高。无论善于怀春的姑娘明修暗道也好,暗渡陈仓也罢,俞樵总是那么一副曲高和寡的模样。有一天清晨,俞樵怎么也没想到这普普通通的一个日子,会在他的心里留下一抹印痕。

  像往常一样,早起的俞樵点上一卷龙香,在阳台上架起了古琴,这是他每天必修的功课。这天他一曲弹罢,抬头目视远方,在手挥五弦,目送飞鸿的意境里,他飘逸的目光有了内容。只见对面的阳台上有位长身白面的姑娘,长发披肩,正用一双幼鹿般的眼睛向这边凝望。那样子,既像沉浸在琴声里悠然神往,又像凌波在袅袅余音里的秋水伊人,一身洁白的薄纱在清晨的风里轻轻荡漾。俞樵一下子惊呆了,心像被鞭子抽了一下,猛然一紧。自那以后,俞樵每次操琴,那姑娘必然如期地出现在阳台上,日子像流水一样一天天地悄然而逝。

  俞樵的琴艺近些日子突飞猛进,一股从前没有过的激情在弦上跳荡。

  一晃二年过去了,这是俞樵度过的最充实的二个年头。然而,平静得像田园牧歌一样的日子出现了波折。事情的来由是,一天中午,俞樵刚给师范学院的学生上完民乐课,几位音乐界的朋友请他去一家餐馆吃饭,还未进门,俞樵就遇见一对新人举行婚礼。俞樵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新娘时,顿时就像遭到电击一样呆若木鸡。新娘子就是天天听他操琴,与他相濡度过了近千个黎明与黄昏的“红粉知音”。

  那日,俞樵醉得很凶。第二天清晨,面对对面空空荡荡的阳台,他弹奏了一曲《十面埋伏》之后,就从高楼将琴扔了下去。琴在假山石上摔成了一堆碎木,摔断的琴弦痛苦地卷缩着瘦得只剩下骨骼的身子。当时,俞樵口中似乎还喃喃自语地说着什么,好像就是从前俞伯牙为樵夫钟子期上坟时长哭当歌的那一首诗:“摔碎瑶琴焦尾寒,子期不在向谁弹?春风满面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

  俞樵大病了一场。当这病抽丝一般缓缓退去时,俞樵脸色苍白地到园子里散步。他正胡思乱想地责怪自己当时怎么不多弹几首《凤求凰》时,远远就听见隔壁的王大妈买菜回来与对面那幢楼的一位妇女聊家常。

  王大妈说:“秋蛾嫂,你女儿出嫁将近半月了吧?”

  “是呀,托你老的福,总算了结了一门心事”秋蛾嫂的声音里听得出笑容。

  王大妈又说:“可不是,出嫁前你家小玉每天在阳台上的样子痴痴的,怪吓人的。”

  “哎……”秋蛾嫂长长叹了一口气说:“我这女儿读中学那年得了一场病,耳朵聋了,真叫可怜的。她每天在看对面那位音乐家弹琴呢。临出嫁前还念叨:那位先生的琴声一定很好的,可惜我一点儿也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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