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道上的晨雾
晨不是很亮,像罩在牛皮灯笼里。伸手摸摸窗下几盆葱郁的花叶,看不清它们是睡着,还是吵醒了,摸上去有些不大热情。 下楼,慢吞吞走出花院,一打门禁卡,天似乎亮了许多。门外,街道黑直地宽阔着,路灯值了一夜班,微碎的光有些不稳,像是打盹。 走着走着,前摆后甩的两只手感觉被什么一嘬一嘬的。看不见风,也看不见寒气,像有失去温度的隐形小狗跟随,冷冰冰的舌头不停地舔噬我的手背,舔得皮肤凉生生的发紧。 东方开始上升一种橘色的芒,如同一把打开的折扇,上面略有些夜的落尘,摇着摇着,就摇落暗色,逐渐亮堂起来。 上了欣欣家园前面的桥,南河道若地上天河,仿佛有位腕力强壮的画家,挥毫在雁滩地段上画一道雄浑的弧,瑭瑭流水便经西而来,向东欢腾而去。 渠的两岸,宽阔的护坡被人工归整得有棱有沿,坡上头有人行道,坡下头亦有人行道,中间树木成林。尽情伸展胳膊的乔木灌木,将坡下的人们道紧紧箍住,行人走得偏些,就要将它们分将开来,容身体穿过。 坡下的人行道,与渠水之间,被芦苇、杂草和垂柳之类的植被分开。芦苇成片的茂,随风翻绿波;杂草可劲地旺,头上扎些红的、黄的、粉的花,招招摇摇;婀娜的垂柳将发梢蘸在碧流里,比画得河面直泛痒痒,生出一束一束委婉的细纹。 坡上,有名和无名的树,不分种族,拥挤着,将两面护坡挤成叶团锦簇。 也许,是我的脚步惊动了宁静的绿,刹那间,从树冠下钻出一团团雾,像一只只肥胖的天使绵羊展开薄翼,沿河面,惊慌地逃离。它们朝同一个方向,顺流,越飞越多,你追我赶,队形弯弯曲曲,飞着飞着,就更加肥胖起来,更加拥挤起来,更加浓重起来。 在不远处,雾团挤成一道乳白的幕墙,躁动着,不时有腿脚不灵、力气偏小的绵羊被挤出队外,急得锥着个头,到处寻缝儿朝里钻。眼看钻进去了,又被挤了出来。再钻进去,却把别的绵羊挤了出来。 雾幕不断调整着,重新组合,重新合拢,重新向东赶路。 南河道的出口,早就插入黄河里,雾幕的目的地,最终也归向黄河,与河套里的大雾混合,形成更为壮观的雾潮景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