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名求学有苦有乐
人生就像一条念念相续、念念不住、念念不息的长河。 30年前,我是安徽“小三线”厂里的小青工,一次劳作中不幸扭伤,患了腰椎间盘突出症,长病假休养在家。那时,青年人掀起学习热,小学4年级就遇上“文革”动乱的我,也渴望学习、追求知识。华师大夜大招生的消息,燃起我的希望。招生报名需要单位介绍信,我热切地赶往单位在上海的办事处请求一纸证明。那年代,推荐上大学是一种待遇,组织上认为信得过、靠得住的人才能得到推荐。我一个乳臭未干而又任性率真的毛头小子自然排斥在外。情急之下,我请邻居伙伴查顺平到单位开了介绍信。我拿着借来的介绍信和工作证去学校报名,临行前,我特意在替换了照片的工作证上,用五分钱的硬币压了一圈痕迹出来。果然,报名处的老师将工作证斜在光线下瞄了一眼。天意啊! 就这样,我用“查顺平”的名字在华师大夜大求学5年。5年里,我始终保持高度警惕,时刻提醒自己记住身份。 在同学们眼中,我也许是一个沉默寡言、不善交际的人,一下课,我就急匆匆地离开教室,不与他人来往联络。在校期间,我交谈最多的是同桌归青,一位清秀俊朗的儒雅书生,他是痴迷的京剧爱好者,说到兴致处,就捏起兰花指,依呀呜呀地演唱起来。毕业时,他考上了复旦大学王运熙导师的研究生,后来在复旦中文系从事教学工作。 往事如烟,不断在脑海中涌现。王智量,一位慈祥、善良、温和的老师,在俄苏文学第一课上,他说:“我是抢着来夜大上课的。”让人情不自禁地感动起来。他用磁性、柔和的男中音,娓娓讲述着在著名诗人何其芳指导下翻译俄罗斯文学的故事,流露出对导师的爱戴感恩之情,让人油然生敬。期终考试时,他相信同学们不会作弊,但是,却有个别同学翻书找答案。他发现了,站在教室门口,眼中噙着泪花,口中喃喃着:“我相信你们,你们不尊重我,不尊重我……” 好学校、好老师、好同学,言之不尽啊。我更应感激的是夜大教务处主任,一位母亲般爱护、关心每个同学的老师。即将毕业之际,我拿着自己真实的工作证以及学习期间所有的交费收据,来到她的办公室,坦白了冒名求学的经历,并请求为我更正姓名。她一脸愕然,竟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在一连串疑问得到解答后,她坚定地说:“如果此事真实,学校一定还你真名实姓。”可是,我的行为给学校、老师带来多大的麻烦啊!据说,学校为给我们这届毕业生授予学士学位,将学生花名册报到教育部审批;她们还走访了两家单位,查对了我入学考试试卷的笔迹…… 在老师们辛勤奔波、不懈努力下,我终于拿到了大红的毕业证书,圆了自己的大学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