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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故事2021-09-28110举报/反馈

我曾经最亲爱的,你一定不知道。但我至今依然清晰的记得我们之间的每一个细节,另一个我——依然冰冷但又温暖的存在着。我想这是因为我的懦弱。
那白云及暖阳让我热爱,但我不愿成为那天空中被风承托着的风筝,而当我借着烈风挣断了你手中的线时,我也就真正的有了方向,而且获得了新生。
——一九一九年,苏州忆记

男人经历岁月的洗礼后,更热衷去向年轻的身体讲述年轻的故事,而不是衰老又陈旧的,所以那年轻的灵魂对于一个不太老的男人来说就是一种穿越时空的新生。毕竟,谁能不希望永葆青春呢。
一个不太老的男人,他积淀了成熟、学识、金钱、温柔、理智、沧桑、而且隽永……
那时觉得这男人如为自己量身定做的花裙,并且不需要任何的配饰,同时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她一直笃定着爱情。所以林薇在大学时贡献了所有的业余时间给他,以至于慢慢和同学,以及一些朋友绝了交。


她这就开始回忆了。
毕业典礼后林薇回到大学宿舍去,屋里确实是有着印象里的五……六个室友,可是一时竟叫不出记的有些模糊的名字,也或因久没曾一起了读书了,一定会生分的。
“啊呀,你回来了呀!”五……六个人陆续不约的这样说着,又似乎还认的她。
“我……宿舍这就立即不让住了么?”
“……”这时没有人应答了。
林薇数得清了,原来正是六个人,她们收拾着,交流着,愿望着,在这方形的房间里闪动着。同时这一切也都与这不速之“第六个人”没有关系,“喝……嘿……唔呀”她们吐着仿佛新生的力气,将要去追寻希望,因而这房间的物品就一件件被排进五个大箱子之中了。房间渐渐变得空了,同时准备好迎接新的生命。林薇实在是想着在自己的床位上待一会的,然看见那桌上、床上,大概都是别人的东西;而且也觉得自己被闪动的,五……还是六个人影所拒拦着,所以也就原路退了出去。——我真是不该来,她如是的想。


餐厅拐角的小桌前,镜子里好像画儿一样的林薇一身花裙,腿伸了叠着,胳膊擎起着,挺着腕,手掌自然弯着的托着下巴。她那样子像是盯着什么好看的画儿一般,而且似乎眨眼都慢了。清明透亮的黑色眸子深处又分明的映着一个极小的,旁人绝不可见的人影:黑衫、黑裤、黑鞋、黑发,而黑发里又似乎有着细不可见的些许白发。
她又开始幻想了。
我要快些工作;以后家里的茶几要木色的;我该怎么让他们同意呢;或者竹色的木桌也好;孩子若是先叫他爸爸,可是不是该叫我姐姐呢……;啊哈;——想着。那男子似乎就逐渐的在眼中清晰了,而且突的就到了眼前。这实在是让人有些蓦然的欣喜,所以紧把头低下,脸也马上红了,头不觉的好像更低了,这窘态实在是没有必要。——所以立刻就回到现实了,只是不知什么,她这时觉得心中有些踌躇的乱着,难以捕捉一丝痕迹。
“怎么了?”男人眼中的人影低着。
“嗯……什么?”林薇答着同时抬起微红着的脸来。又紧着吐一口气而且呜呼的带出几个字来:“哎哟,热呀”
男人有些颓然,正要说些什么,又似乎立即忘记了什么事……口气飘着道:“还缺钱用吗?”
林薇呜呼着粗气说:“不缺,有的用”
“你和那人谈的怎样?能够合作吗?”
男人立即又似乎想起刚才忘的事,“没有什么……我带你去我的公司看看,走罢。”
林薇的眼睛一瞬变得明亮了起来。“啊呀!走呀!我这老板娘总要见员工。”
只一进门,男人让林薇自己坐下。就立刻有人夺似的轻易拉走了男人,像是要谈甚么天大的事。然而很快觉得手心好像潮湿,也立刻有些矍矍。实在是没有人知道这跟着老板身后进来的花裙女孩是谁,于是,那投过来的几十道目光就都像是带着新奇的审视的——她也自然没法回应。只是觉得周身的空气都抗拒着不愿使她呼吸,而且饿了,渴了,也只是等着。直到似乎适应了而想要起身时,又猜测马上就会受到那些可恶的目光的款待。但也马上替他想好了借口了,(必是出了甚么重大的变故,这可恶的……)即刻又惧的惊视周围,然而很是陌生。自己或许能在这做些什么呢、什么呢?……不,也许又一定不能。她忽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又都有新的意义了,茶几……衣橱……摆件……梨树……,而或许只能给予他肉灵上的慰籍吧,可其实钱也是攒了不少的!不然就终究只能依附在这蜡壁上使自己渐渐也变成了蜡。
——然而我……怎么能不勇敢呢。
她又开始回忆并幻想了。
梨树下的长椅上散发着悠然木气,还有女孩一身花裙上散发的花香气。林薇被《简·爱》里诗歌般的坚韧爱情所折服;也为“简”的勇敢所赞叹和悲伤……身旁一个好像是沉寂了半天的男声柔的响起:“简的坚强和罗切斯特的坦诚成就了他们的爱情……而且……”林薇转头的即刻看见树影的斑驳里有一个看起来年纪并不算太老的青年。以为这大概是哪个老师罢,于是应声附和着。然而逐渐的,林薇开始有很大的兴趣了,于是他们开始聊苏格拉底、聊马克思、聊乌托邦、聊《安娜·卡列尼娜》、《牡丹亭》、《烟火》,逐渐也扩展到爱情、婚姻、理想……
林薇之后就总是和男人见着,她眼中时时显出透明的崇拜目光了,他们的谈论进而逐渐的有些露骨而且现实了。场景也渐的从梨树下到公园、河畔、商场、电影院……林薇变得越来越欣喜而且胜意,深深地被这从未阅读过的故事吸引着,然后总是吃饭……吃饭……吃饭时也要喝酒……至于后来已经听不清言语,只有眼前的温柔和耳中的混沌。而且甘愿的和他分享自己的坚韧和胜利以及心意。
林薇也就这样被男人清醒着读遍了身体。之后,男人说:“你在学寓总是不方便的,我给你租个房子,你搬出来罢。也不要带着室友,那样更不方便,你白天上课,我闲暇时候就来找你。”——难道这就立即要改变了么?所以搬了出来,这同时使她切切的明白自己是已经是和男人在一起了。而且她还要承认之前的平静和忠实,同时在纸上写出《简·爱》中的台词:(It made me look like a duck in water)这似乎就能给自己无限的勇气,而且能让她大踏步的迎接希望。
可在这“新家”里的故事也并不怎么多,大概是因为每月才有四个周末。另外走时也会留下一些钱。其它时间,每当有假期的时候男人常会过来,而且也带她去些高档的场所,但总还是和原来一样的去到公园、河畔、商场、电影院……只是那些原来的谈论和老旧的故事都渐渐变得几乎没有了。不过这反倒使得林薇更加的胜意了,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读书,而且竟然也胖了一些,面色也比较之前更加的红润。
她的回忆里幻想的更长远了。
她开始常改造着家里,而且乐此不疲,这似乎成了林薇最专注的事情。这时似乎有两个林薇出现了,好像这样就能够消灭那些对她露出讥笑、讽刺、**、怀疑目光的朋友——并且和她们绝了交,这样果敢的“简”么?
她又马上忧虑的想到———假如父亲问她:“我应该叫他兄弟么?”真是伤神,这也实在是难以破解。就因为他实在是一个没有太老的男青年,可还有伦理和现实呢?——就如孩子、母亲、习俗、钱、情、茶几、房子、车子、书本,还有父亲问他:“那么我叫他兄弟么?”。林薇的忧虑以至于男人也渐渐的不听了。这一些实在存在的问题倒好像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了。而且也同时也几乎不再留下什么钱,房租似乎也没有供着,但房东并不来撵人。林薇逐渐的更加快乐了,似乎觉得自己也承担了不少,而且为这感情尽了很大一份力。
她就在这坐着,回忆着同时幻想着……,一直没有怎么动。
“姑娘,抬脚”她眼前即闪出了一个低着腰的普通人影打断了幻想,匆然一看,觉得那黑色的似乎又有一点白的头发,也显得整个人非常良善,也让人觉得温暖。“动下脚。”那人又催。林薇立即照做,然那人只是擦地而且马上离开。但这也使林薇觉得有一丝莫名的欢欣出现,似乎自己就是正在工作的“他们”,而且融入了这里。可是立即又觉得压抑,感觉周围的空气还是如铁一样压在身上,而且不愿让她呼吸。
铁一样的压力卸下时,已是黄昏,暮夏的夜风杂着微凉,吹着林薇身上的花裙撩起顺丽的曲线,连长发也迎着那方向飘动着,风突然的猛烈了,似乎因为分不清人还是花,而仿佛要将凋落是的。
身旁的男人眼红着,仿佛饿狼一样的红着,又好像要把那花裙撕碎了一般的憋着力气:“我们,回去罢。”
“有什么事了吗?”她温柔问着。
“没有什么我们回去罢”这语气生硬的冰凉。
林薇突然觉得忐忑:“是因为我么?”
“立刻走。”
林薇更加忐忑了,但转一想,这时又没有一丝的压力了,即刻觉得应该要温抚这凶暴骇人的戾气:“他又有什么错呢,还不是我么。”仿佛只要觉得有了用处,就什么都忘记了。只是这次却是完全清醒着被男人一遍一遍的翻阅着,而那男人则像要把这书撕碎似的一遍一遍的翻着,摧残这温柔。而她是胜意的,仿佛为了自己能够承载这伤痛和暴虐而快乐;仿佛为自己能够带来新生而叫喊;仿佛自己也为那事业出了力气。然后悚的流下冷汗来:……茶几……同学……简……伦理……父亲当头的怒喝:“我怕不是要叫他兄弟么!”


林薇是在二月之后发现自己怀孕的,从而那婴儿仿佛同时让林薇变得理智了。
林薇试着说:“我们结婚吧?”
男人流着汗而且瘫着:“我应该叫你父亲老哥吧?”
林薇默然。
男人说:“你没法说服他吧?”
男人眼似乎又有些红了,但还是瘫着没有动。
林薇温柔的问:“你爱我什么呢?”
男人说:“你又想干什么呢?”
林薇只是笑。“你想吃什么呢?”
男人道:“不吃什么了。”
——“你想吃什么呢?”
——“我们结婚吧”
——“木色的茶几”
——“你爱我什么呢?”
——“或者还是竹色的吧!”
——“我攒了一些钱……”
男人回家了,再也没有回来。
而且刹那就显出那一直平行着的,同时一直存在着的孩子和另一个女人,这让林薇五脏俱裂,痛苦哀嚎。
这伦理……习俗……父亲的怒喝……茶几……那孩子和女人……让她颤栗。


极黑的夜,重重的把她压醒———马上感觉到悚然和恐惧,这房间仿佛变的更加的空了,像太平间一样的冰冷而且悲凉,那之前精心摆弄的各样的装饰……家具……衣橱……茶几……也都俨然幻化成了一个个青面獠牙的恶鬼,凝视着她发出无言但是刺耳的讥笑。那讥笑一并抽干了林薇所有的力气,黑夜挤压着令她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嘴巴和眼睛仿佛正竭力张着,黑的却分不清是呼吸还是哭泣。她最终于是恸嚎出来了,“唔———啊————”这嚎叫肃的让一切静了,仿佛是死亡在死亡之前的悲鸣。她实然是抵抗着所有去承受这一切,而这爱情又实实在在是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这甚至令她将要死去,可是转瞬,她已经经历了死亡的死亡,得到了新生。
(完)二零二零年试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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