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余果|与西塘的亲密接触
|
我们被司机叫来的人领着往一个小弄堂去，既窄又暗，非本地人绝不知这个进口。果然没人拦阻，一路顺畅就进了西塘。听这个名字，朋友们或许同我一样想到了朱自清的《荷塘月色》，荷便是少不了的，这季节见不着荷花，也该是接天莲叶无穷碧。而儿子早背上了“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儿子想到的是西湖。 我们都错了，塘是有的，夹在两排商铺的当中，却是没有荷的，零星几只船悠闲的在那摆动，好象在说走累的客人可以上船休息啦。被侄女说中了，这就是个小吃街，她大概是打听细致来的，早跟我说：“小姨，你得空着肚子往西塘。” 一路往前，真是目不暇接。芡实糕店、药鳝酥店、孝母饼店等各式糕果店，老板们只管切糕、装糕，那慢悠悠的手式，熟稔的技法，不像在劳作，倒像在雕刻艺术品和享受人生的乐趣。我们都吃过姜糖，却不知姜糖是怎样做就的，正巧一家店老板正专注地拉扯刚熬好的姜糖，上面还冒着热气呢，看他拉成宽窄均匀的长条，放案板上冷却，然后切成一小块一小块。他的眼里只有姜糖，他不会吆喝买一袋姜糖吧，那清香、那热气已帮他喊了，于是接二连三的顾客要买他的姜糖，他快活地分袋装好，正好每人手里一袋，也不用称就说半斤8元，顾客拿到手掂掂分量，自觉没吃亏，有年轻的情侣扔下10元就走了。 跟着我们往前走，好吃的还多呢。烤知了、虾扯蛋、萝卜丝饼、煎炸臭豆腐、章鱼小丸子、烤猪蹄（名字五花八门：二师兄烧烤猪蹄、龙蹄、八戒猪蹄等），我们每样都买一点品尝。有时人流高密、接踵摩肩，实在挤不进，也不要遗憾，往前走，过一个石拱的桥，桥下面是塘，准确说应该是塘的一个支流。早先这些商铺也应是塘的一部分吧，佩服古建筑师的巧妙设计及劳动人民的勤劳，我突然有一种人在街上走，街在水中游的恍惚感。 不觉已过桥来到另一条街，兴许人少些，你就吃到了刚才欲买未果的小吃，或者刚才吃过这会儿又勾起你肚内馋虫的美味。每条街的建筑风格基本一样，青瓦、灰砖、木门，古色古香；吃食也基本一样，你都疑心又走回了原路，细看店名却又两样。走累了，你可进店坐着吃。哪怕臭豆腐店，里面也有高雅的设计，四壁贴木板，漆得油光发亮，木桌面的四角还印有梅花，门口买的人多，进店坐的人少，就由着你舒舒服服的小憩一会，店家是不会来催赶的，说不定过会儿又要吃他家香气四溢的鸭爪呢？或者再来碗臭豆腐或者章鱼小丸子也不一定！ 如果一条街只是小吃，也就太单调了，走着走着我们发现用的、玩的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我是真正地开了眼界了，只看店名就让人很是好奇：《火柴天堂》、《我只是糖果》、《半朵悠莲》、《猫的概念之城》、《造梦》......这里面到底卖的什么呢？冲这么诗意的名字就忍不住走进去一看究竟，看到店老板满脸胡子，头发在后脑勺束个马尾辫。他笑嘻嘻地：‘欢迎大小朋友打扰。“店内各种手工装饰、衣服、帽子、包，都是我从前没见过的，这真给人如梦似幻的感觉，难怪叫《造梦》！店老板举着手中快织好的麻纱裙冲房内一个女的说：“老婆，我吃的是草，吐出的全是衣裳。”那女的可能忙着没回话。我情不自禁道；“您不做诗人可惜了！”他快活道：“我就是诗人海子。店开西塘，春暖花开！”我才注意他眉宇间真有几分神似海子。我们空手走出店堂，他依然快活地朝我们挥手，并不因生意不成而落寞。 一路上都能碰到手拿花环叫卖的妇女，从她面前走过，她会说：“买一个吧。”你摆摆手，她也不追不多话，再对下一个这么说，那些爱美的姑娘就买一个大的戴在头上，买两个小的戴在手上，散落在人群中，分外引人注目！半路会杀出个“孙悟空”（孙悟空扮相）或者怪怪的“羊驼”（一种似羊似驼的动物），截住你的去路，邀你留影，愿意的他们带在一边，不愿意的也马上让开，没有强拉生拽，还是比较文明的。 有一个手巧的妇女，做了毽子在那摆卖，针脚细密，做工考究，选的都是上等公鸡毛，这种手工品已是很多年不见了。不由想到小时过年杀公鸡了，母亲会熬夜为我和姐缝一个，我们如得了宝似的爱不释手。我和姐也不问价钱，先踢起来了，一时像回到了快乐的童年时光。两小孩却是没啥兴趣，催我们快走。我们匆匆问价付钱，捡一个就走。 玩具店是儿子和侄女同时发现的，有七巧板、智力拼图及各种解环，看老板轻巧地解开了我们费劲也解不开的环不由打心底里佩服，比我身边的两个小孩大不多少呢。鼓动孩子们也买些回家开发智力，他们却泄气地逃开了。我有些抱歉地朝年轻的老板笑道：“对不起啊，不过可以给你提个建议，有解开的免费送，保证人气火爆。”老板笑曰：“可以考虑。”其实他这儿人流不断，我这样差劲的点子等于没说。 你能想到这家玻璃橱窗里摆放的酷似卫生巾包装里面却是棉花糖吗？你能想到那些支起来的棍棒，海螺、杯子等等都是糖做的吗？先不说有不有人非议，就它特立独行的创意，确实让人过目不忘。 那个秀气的小姑娘端坐在画师跟前，我们经过时已初见雏形，画得逼真，却又比真人更美，她的妈妈也如是说。给人画像的店家散落在每条街，有8分钟画像，有5分钟画像，比的不光是技艺还有时间，不知是西塘给了画师灵气，还是画师给了西塘灵气，今生见着真是我们的幸运。 在米上刻字，我只是听说过，在西塘亲见才让人叹服不已，需精准、需熟稔自信，门上写的立等可取是承诺顾客也是敦促自己。还有许多特色店，我举不完、写不尽，有空亲临西塘，你们自己去感受一番吧！总之西塘给我的印象是商业街，也是艺术街，吃的、用的、玩的，基本都能亲见它的制作流程，门面装饰及粉笔写的广告语幽默、诙谐，创意十足。我们不重复地从早上九点直走到下午三点，可见它包含的店面之多，但它又不给人喧闹之感，静静地恭候每一个游客，你买这样，不买也这样，错过了，好象损失的不是它，而是游客自己。 走向出口，旁边的水塘宽阔起来，一排船停靠在岸边，要全观西塘非得乘上船不可，只怕赶车不及，只待下次，留点遗憾也是下次再去的理由！匆忙中好听的越剧划过水波传来，原来塘中独立一幢高楼，有三五个身着古装浓抹重彩的戏子正边舞边唱，音色厚重缠绵、悠扬婉转，想必是专为游客送的精神大餐，也是西塘的文化精髓吧！ 虽在乘车时遇了点小插曲，虽不是我想象的西塘，但它以独特的商业模式及文化内涵让我耳目一新。更何况还有廊街的传说让我回味无穷：年轻的寡妇胡氏，在西塘独自支撑着一家老小和一个铺子。胡家铺前的河滩边，有一个摆豆腐摊的王二。王二同情胡氏，常帮着做一些体力活。日子一久，胡氏便觉得离不开王二，但又难以启齿表达这份感情，便煞费苦心地借修缮店铺之机，请人沿河建起了棚屋，将店铺前的街路遮盖了起来。这么一来，王二既可免受风吹雨淋，两人也可同在一个屋檐下。不想胡家铺子因了这棚屋而生意一下子红火起来。镇上商家纷纷效仿，几年来，棚屋连成了一线。后人就取“为郎而盖”之意，将棚屋叫做廊街了。 作者简介： 郭余果，网名岁月静好，上海松江人。爱文字，闲暇提笔。在多家报刊发表过豆腐块，在当地杂志发表过十数篇故事，在两次征文中获二等奖和优秀奖。写作心得是:精选素材，有感而发；首思立意，技巧亦不可小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