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遥
写专栏,每次快到截稿期,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对着空白的文档发呆的时候,我都在想,一定是僵尸先生吃掉了我的脑子。 有一次把这件事讲给朋友听,她对我说:“这个比喻很有想象力啊。”我有些意外,这也……算是想象吗? 或许我潜意识中一直觉得,只有那些很宏大很奇妙的设想,才能算是想象吧。 当天晚上,我梦见自己坠入了一个文字的世界,周围浮动的都是文字,我好像也变成了某个字,应该是属于某一个句子里的一部分,但我却怎么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这当然是一个不安的梦,但还好,第二天我没有像作家卡夫卡在《变形记》中写的那样,“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 但我终于意识到:即使是在那些焦虑的情况下,在我深感自己贫乏的时候,我也没有停止过想象。或者说,这正是想象的意义之一,它将我们从当下的时空中解脱出来,暂时逃离现实世界里的诸多规则和束缚,使我们的身心得到片刻自由。往往是,我们还没有意识到,想象就已经发生了。譬如,看见不同的云彩,我会根据它们的形状和颜色想象它们的口感和味道;寒冷的冬天里,我时常想象一个刚出炉的烤红薯的温度;月色清朗的夜里,我想象嫦娥和吴刚坐在树下一起喝桂花酿的场景。 想象无时不在,无处不在,无所不触;它对应的,不正是我们无穷无尽的精神世界吗? 它可以小而美。画家曾仁臻在画中创造了“小人国”,那些身着长袍只有拇指大的小人们,既有着现代人的气韵,也有着古人的情致,在案头或花草间居游,过着悠然自适的生活;这是他想象中的“桃花源”。 它也可以大而奇。在作家卡尔维诺在《宇宙奇趣全集》中,你可以看见万有引力、地壳运动、空间曲率、太阳风暴等科学名词衍生、幻化成的童话世界,看见千万年不过如同一瞬,而日月星辰尽在漫谈之中;这是他想象中的奇趣宇宙。 我们与想象的距离,其实只有一念之遥。生活中常说的“发呆”“开小差”“做梦”,这是想象;在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里,想象如影随形。每一次想象都是思维的一次漫步,一次飞翔,一次潜游;因为想象,我们“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也可思接千载、目通万里。可以说,只要我们愿意,万事万物都在想象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