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邮政绿
正在开会,桌上的手机震动,来电显示“邮政汪姐”。我赶紧轻轻接起。“喂?”“你门咋关着?有汇票呢!”“来啦来啦!”我边挂电话边小跑着出会议室。 汪姐递过一叠单子,我逐一签字。有两份样刊,几张汇票。汪姐走后,我迫不及待地查看汇款单,都是些小钱,但愚笨如我,已经很满足了。 单位的地址换了好几处,因为订报投稿,和数位邮递员有过接触,这么多年来,那一抹邮政绿,涂抹成我生活中的暖色调。 邮递员一个人要跑一个辖区,范围广,时间紧,他们走路如风。曾有一位女邮递员,步履更显匆促,还常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跟随在后。时间久了,得知她老公身体不好,无法接送孩子。女儿的小学就在附近,放学时小女孩就站在校门口等着妈妈的邮车过来,然后陪着妈妈一路投递。我们一栋楼里有好几家单位,女孩经常在电梯口守着一捆捆书报,妈妈则一层层楼地送。 有时,邮递员到我办公室,小女孩也会跟过来,笑眯眯地看我在签收单上写下名字。我也有意在办公室里备些小零食,小女孩来时总会给上一些,她看看妈妈,再看看我,羞怯地说一声“谢谢”。寒冬和酷暑是邮递员最辛苦的时节,母女俩匆匆的脚步总让我心生感动。后来,邮递员调到另一辖区,小女孩也该上中学了,我希望邮递员的工作区在女儿的中学附近,这样放学了,女儿依然能等到妈妈的邮车,陪着妈妈一家家地投递。 接替的是一位男邮递员,性子特别憨,连脚步都比同行慢半拍,甚至还能在办公室和人聊几句。无非是些市井八卦,野史秘闻。有段时间,我们单位的业务期刊经常收不到,偏有一期登有单位的工作报道,那是年底工作考核的加分项。领导找我要,我找邮局要,邮局追查后,在那位邮递员的办公角落里找到蒙尘的杂志。据说,他因此被扣了当月奖金。再后来,每次看到他,我心里还是有些歉疚的,毕竟挣钱不易。他来投递时,话语也少了许多,讪讪地。 后来,我们单位搬迁了,又有了新的邮递员。前不久的一天,我正在沿河大道散步,远远地,看到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呼啸而来,老远就有“叮铃铃——”的铃声。我身边没别人,明显是在提示我。正待细瞧,有熟悉的大嗓门传来:“还在写吗?”哦,是那位“憨性子”邮递员,一身邮政制服。我笑了,大声应和:“在写呢!”他挥挥手,如风般刮过。余下的一截路,我的心里一阵温暖,感谢他的不计前嫌,感谢他如故知般的亲切。 我们单位的楼道很长,南北对开门,逆光走来的人经常看不真切。有一天,我还是捕捉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她正一间一间往各个办公室里探头找人。我一下子想起来,猛地拍下她的肩头,她回头,惊喜地拉着我说:“我正找你呢!”她是很久很久之前服务我们单位的邮递员。那时,不论男女都是骑那种笨重的男式永久自行车,车前面的横梁上挂着硕大且满满当当的邮包。她身材娇小,那么大的自行车,腿一抬就能骑上,风里雨里从来都准时。认识她时,我初写文字,每天迫切地期待窗外那一抹绿色。而她,自是懂我的心思,不及我说话,就迎上我的目光:“没你的哦”,或者“来钱啦”。 这次,她想咨询一些政策上的事,想来想去,这个单位就认识我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别的辖区工作,还怕你不记得我呢。”我笑了:“怎么会啊!” 是啊,怎么会忘记呢?我订报,我投稿,我的文学之路一直有他们忙碌的身影。虽然和每一位邮递员相识有限,但在我们的生活中,正是这些缘浅忆深的人,构筑了琐碎日子里的细水流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