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牛
乡下孩子,不会那么娇生惯养,从小就要干很多农活。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吧,父母就让我牵着牛去放。第一次去放牛的时候,内心是恐惧的。我才长得那么一点点,而那牛却那么庞大,我比它要矮那么多!看着它那壮硕的身体,看着它那弯弯的、犀利的牛角,尤其是看着它那一双大大的眼睛、红红的眼珠,内心莫名地就有一种想逃跑的感觉。牵着它,走在田埂上,看着它温顺地吃草的时候,感觉还不错,天也蓝,风也轻,世界也和谐。特喜欢看它吃草的样子,听它嚼草的声音。可是,要它往前走它却犯起牛劲的时候,打也不敢打,拉又拉不动,感觉真是无力,都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牛能吃好多种野草,像什么稗草、菟丝子、老豆秧等,但我感觉它最爱吃的就属稗草和老豆秧了。每次遇到这们的草,它都吃得特别香,几乎要把根都吃掉。看得我都以为那是无上的美味了。 赶上阴天下雨,我就得去割草喂牛,因为这时牵着它去野外吃草太不方便了。割草是我比较头疼的活儿了,因为我一不知道哪里有好的牧草,二是我割完草后还得捆好扛回家,这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于是我拎着镰刀,慢吞吞地来到野外,满心的不情愿。要不说做什么事儿的时候心态很重要,这不,心有怨怼,干活就出事儿了吧?我心不在焉地一手抓草,一手捞镰刀,不知咋就那么寸,镰刀一下子搂手腕子上了。那血一个劲儿地往外淌,一下子产生了一种血要流干了的恐惧。撒开腿,怪叫着跑回家,把老妈吓了一大跳,可能以为世界末日了吧?一番包扎后,我也得理了,不肯再去割草。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有了镰刀恐惧症。 再长大一些后,我也慢慢适应了这放牛的生活,尝试着从枯燥中找出一些乐趣。把稗草的茎叶采下,小心地剥离出完整的一层,放到嘴里一吹一吸,发出吱吱的声音,像是在演奏一样。春天的时候,牛在河边吃草,我便将柳条摘下,双手稍稍用力但动作幅度比较小的扭动,使柳条的皮褪下,用刀子将两端切割整齐,再将一端老皮削去,做成哨子,放在嘴里吹,发出声响。这是我创造的简单乐器,当然是跟别人学的。慢慢地,学会将哨子升级,在上面弄几个小孔,能够吹出简单的音阶,甚至是简单的乐曲了。这着实让我兴奋了好几天! 夏天,放牛的时候周围总有一些苍蝇、牛虻之类的飞虫,我便自动担负起了驱赶飞虫的职责。起初我还没发觉,但后来却慢慢看到,牛的身上总是有的地方出现血迹。问过父亲才知道,那是牛虻给叮咬的。于是,心中对牛虻有了一种强烈的愤慨。不知是哪个小朋友发明的游戏,将牛虻捉住,将它们的尾部扯掉一块儿,然后插上一小段草棍儿,它们会带着草棍儿飞上天空,当然吃力得很!最开始觉得这种游戏有些残忍,甚至有些让人反胃。但一想到它们叮咬老牛的恶行,又觉得这是在为牛除害,是大义之举了,也就慢慢释然了。 有时,在田间地头,会遇到蝼蛄,俗称地蝲蛄,是一种比小手指小一些的爬行的虫子吧,身体比较柔软,两个前爪却甚是有力,听说能扒开土地表层,钻进地底。小朋友看到都会捉了玩耍,我起初不太敢,但看到小朋友玩得开心,我也就心痒难耐,终于也捉了一只。触到它的身体的时候,软软的、凉凉的,很舒服的感觉。可是一会儿的功夫,它就发飙了,两只小前爪使劲扒拉我的小手,吓我一跳,一下子把它扔掉了。它仓惶逃窜,我紧追不舍。终又将它擒住,抓在手心不放。它的两个前爪可真有劲儿,我的手心都被它扒疼了,但我也不放手。又怕把它给捏死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攥在手心里,直到放完牛,回到家,才宝贝似的拿出来。父亲却说它是害虫,要我把它消灭。我觉得它挺可爱,迟迟不忍下手(可能也有不敢的成分吧),最后悄悄放生了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