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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那些年,我家最抢手的“宝贝”

散文随笔2023-05-31140举报/反馈

“午夜的收音机轻轻传来一首歌……”一句歌词,触碰到了一段时光的记忆。收音机,曾经是我最为珍视的“宝贝”,那些节目那些歌,如琼浆一般滋养着贫瘠的心灵,使内心世界不断的丰盈。

脑海中有个画面至今还清晰如初:一大家人静静地围着一张大圆桌吃饭,悬挂在墙上的收音机“激情荡漾”——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葛兰老师正讲着一个故事。约摸十岁的我听不懂故事,但喜欢观察大人面部的“风云变幻”。故事讲到动情处,我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迅疾将全场人的“面部表情”做了个360度的“大扫视”——哇!母亲哭了,父亲准备哭,大姐在擦眼睛,二姐鼻子开始翕动,三哥埋下了头……故事讲完,父亲常会发表一段简洁的点评,让我们从故事中获取感悟,教我们怎样做人做事。

那时,节目和歌曲不可复制和回放,听到预告,如是自己喜欢的节目,就是半夜也要爬起来收听。二姐最喜欢听王玉珍演唱的《洪湖水浪打浪》,预告的播放时间是凌晨两点。临睡前二姐将收音机放在枕头边,并调试好闹钟。半夜姐姐起来却不见了枕头边的“宝贝”。夜深人静时,听到了有嘤嘤嘶嘶的声音,她寻着声音,一下掀开了我的被子,看到了正蒙着被子,沉浸在《广播剧》里,满脸泪水的我,不由分说,她要抢走我的宝贝,我急的哭了,“不行!这个剧我还没听完。”争执不下,姐姐提出条件“这次我让你了,以后还给爸妈告状不了?”“再也不了” “你的零花钱分我一半”“好,没问题!”其实,那一刻,姐姐就是叫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满口答应。那跌宕起伏、具有意境之美的《广播剧》带给我是多么震撼人心、沐浴心灵的一种美妙享受。用“如痴如醉”来形容当时我的状态一点也不为过。

三哥喜欢音乐,擅长拉二胡。每当广播里播放二胡曲的时候,他就会近距离地贴近收音机,专注地聆听。多少个夜晚,动人心脾的二胡曲《梁祝》《二泉印月》《赛马》等从三哥的指缝间飘荡出来,和收音机里的原声没什么区别,我在那曼妙柔情的音乐声中慢慢长大,品出了人生的苦,也品出了生活的美。

评书是父亲的最爱。那天,父亲和往常一样,听了刘兰芳的评书《杨家将》,随着一句“欲知详情如何,请听下回分解”,父亲桌子一拍,“好,明天继续听!”并郑重地给我们宣布:“明天这个时候谁也别给我抢收音机哈”。但是,夜里凌晨三点左右,父亲因突发急病辞别了人世。巧手的两个姐姐用纸壳做了一个和收音机酷似的“小匣子”,随同父亲的骨灰装进了骨灰盒里。姐姐说“愿天堂里的父亲不孤单,每天都能听到评书。”多少年过去了,每当听到“欲知详情如何,请听下回分解”,我内心便会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生命的“无常”会让世间多少人无缘这“下回分解”。

那个年代,收音机是全家人最抢手的宝贝,每个人都有自己最爱的节目,“某某时段收音机归我!”这句“广告语”一出,在时间不冲突的情况下,大家都会墨守成规,不争不抢。

一家人中,唯独母亲从不和我们抢“宝贝”,她总是在我们播放节目的时候“顺便”听听,似乎永远生活在“无我”的意识里。记得有一次,我无意中放着黄梅戏《天仙配》,刚要换台,母亲说“哎,别换别换,挺好听的……”但不懂事的我,还是将台迅速调成了其它。这个“细节”在我长大后常常“冒出来”,它犹如一枚针嵌在我心尖上,让我在母亲过世多年后还会时不时地隐隐作痛。

母亲一辈子只钟爱围裙和锅铲,就是这两样东西,她没有缺过我们一顿饭菜,也让丈夫和儿女们在衣食无忧的温暖和谐环境中享受着那段“抢听收音机,细品电台节目”的幸福时光。同时,也在不经意间成就了我的人生——十余年后,我与心仪多年的广播电台结缘,通过公招成了一名广播电台的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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