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文学：吃食
|
“来了！”只听后厨传来一声清脆的回答。 绿衣端来矮几，小白与非鱼对坐，黄鸟不一会儿就铺排好了碗碟杯箸，菜一道道地送了上来，食材与烹饪却与秋冬季节大有不同。绿衣将炉子烧得火热，黄鸟把一只事先准备好的三足青铜鬲放了上去。 “这是要做什么呢？”小白好奇地问道。 “回公子，春天到了，年年主人都要吃七菜粥的。”绿衣在鼻子上抹了一把，留下一条黑印，惹得大家都笑了。 “七菜粥年年都吃，怕主人厌倦了，所以想了个新的吃法！”黄鸟揭开食盒，小白看时，只见里面一样样，都是青翠欲滴的春日嫩菜，水芹、荠菜、萝卜、小葱…… “打算怎么做呢？”小白问道。 “也不过是切碎、汆烫、撒盐、过凉水罢了。”黄鸟答道，“但这都是我和绿衣算好了天时，从山林里采摘回来的。单为了这一束祝余，就跑了一趟招摇山。” “祝余？”小白看了看黄鸟手里，“这不是春韭吗？” “哦，形态是像韭没错。”非鱼瞥了一眼道，“但其实这是招摇山的特产，开青色花朵的祝余，人吃了它便不觉得饥饿。” “那这水芹、萝卜——” “这个不是水芹，那个也不是萝卜。”黄鸟抿嘴笑道，“都是主人爱吃的山中奇珍，一时想要搜罗齐备也不易呢。” “粥滚了，可以下菜了。”这时，绿衣提醒道。 于是黄鸟挽起衣袖，举起一双银箸，轻轻将那祝余碎末拨入粥中，顿时一股清香在四人身边弥漫开来。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春天了。”非鱼一闻见那味道，不禁叹了一声。 “你似乎想到了什么？”小白问道。 “我比你年长，对季节的更替变迁，感受自然不同。”非鱼说。 “你不就比我大一岁吗？”小白心想。 “绿衣，你也是这样吧？”非鱼问一旁的绿衣。 “回主人，我虽见过不少事情，这会儿却只顾着肚子饿了。”绿衣抹了抹嘴边，看了一眼正在沸腾的七菜粥，黄鸟已经把七种山珍陆续放了进去，一锅粥竟变作了碧莹莹的颜色。 “给我和小白一人一碗，其他的你们俩分了吧。”非鱼挥挥手。 “是！”绿衣连忙拿起碗，却被黄鸟一把推了个跟头，“我在这，轮不到你给主人盛粥。” “你这个野丫头！” 小白尝了一口粥，只觉得香喷喷的，倒没什么怪味。 “非鱼，我们吃完粥就去捉异鹊吗？”他小心地问道。 “那个是春盘吗？”非鱼没搭话，而是啜了一口粥，指着那边的一大盘问黄鸟。 “正是。”黄鸟将那盘子端了过来，在手中灵活地转了一圈，“这倒不是我们准备的，是往日的病人献给您的，我看做得也还齐整，可以吃得。” 这东西又叫辛盘，小白倒是在宫里见过。每逢春季，人们总是会杀鸡宰猪，将生菜、青韭芽、羊角葱等等摊在盘中，又生食水红萝卜。那盘边上又搁着一叠炊面饼，卷起来吃，名曰“咬春”。 “病人？”非鱼皱起眉头，“哪个病人？我不是嘱咐过你们不要收这些东西吗？” “不敢。”黄鸟吓得连忙跪下，“病人是琳琅公主殿下，我们生怕拂了小白公子的面子，这才收下的。” 非鱼这才不言语了，只挥了挥手。黄鸟就将那春盘摆到了小白面前，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气央求道，“小白公子，您尝一点儿吧。” “非鱼先吃。”小白推道。 “我们公子很少吃人间……嗯，世间的厨子做的东西。”黄鸟道，“您若不吃，公主的春盘就只好浪费了，我们也要受到主人的责罚。” “浪费食物可不好，你说呢，非鱼？”小白听她这么一说，就随手从春盘中拣了一只萝卜，啃了起来，又亲自卷了一份炊饼递给非鱼。 “我向来不爱吃这些。”非鱼虽然这么说，竟也咬了一口。 黄鸟何等聪明伶俐，见此情况，一双素手忙个不停，麻利地替两人卷起饼来。 “主人，这壶里是我先前酿好的椒柏饮，可要为客人斟上一点儿？”绿衣看黄鸟的春盘得了认可，也不甘示弱。 “小白，你喝喝看。”非鱼说，“山中终年无事，无非是采摘植物，消磨时光罢了。” 小白啜了一口，原来那是一种天然的饮料，柏枝的清苦中又夹杂着花椒的辛味，正宜春日饮用。 “喜欢吗？”非鱼问他。 小白摇头。 “为什么？” “一碗豆饭，一钵清水就足够了。”小白认真地说，“这椒柏饮味道太重，实在没有甚么好喝。” “我却偏喜欢这种刺激的味道呢。”非鱼笑道，“对了，那异鹊也是一样。” “真的吗？”小白听见异鹊也喜欢椒柏饮，不由来了精神。 “唔，古书上是这么说的。”非鱼说，“什么七菜粥啦、椒柏饮啦，异鹊最嗜这一类的饮食，你若想捕捉那鸟儿，用这作为诱饵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可是，异鹊到底飞去了哪里呢？” “看在你今天替我做了这么多事情的份上，就向你透露一点儿吧。”非鱼端起杯子，用衣袖遮着饮了一口，“你只管去为琳琅那个丫头移植桃树，到了桃花宴那一天，异鹊自会出现。” —连载完— ★本文内容节选自《白鱼记4：异鹊》原创：顾抒儿童文学 |
